季明月暗自回憶他看過的桑榆照片,有些驚訝。他記得桑榆長相標緻,是很正統的帥哥,眼如杏仁。
不過這雙眼睛和這抹笑容實在太漂亮,他放下疑問,低聲道:「有點蒙娜麗莎的感覺了。」
「先生,你很幸運,」桑非晚歪頭,日光絢爛,將他薄薄的眼皮照得近乎透明,「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笑容。」
藝術家說話都這麼文藝范兒嗎?季明月來了句:「是您的故人?」
「是我哥哥,桑榆。」桑非晚道。
「我給他畫的。」他又重複了一遍,語調中驕傲與遺憾摻雜,「別看哥哥只大我兩歲,但他是很優秀的人,比我優秀百倍千倍,桑氏沒有他,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我也不可能有機會站在這裡喝茶聊天。」
「只可惜天妒英才……」他揉著眼角,逐漸哽咽。
或許是風衣太久沒穿,亦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季明月感覺刺撓,左右晃了下腦袋。
看出對面記者的猶疑,桑非晚蹭蹭鼻子,聲音因為自失而顫抖:「一個坊間八卦中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居然讚美起和自己有利益衝突的哥哥,很奇怪是吧?呵!演的!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猜你們在這樣想。」
連海眯眼看了下季明月,忙道:「我們並無此意。」
總裁慣常喜怒不形於色,表情管理能力不是蓋的,桑非晚很快恢復清淺笑意:「但我是真心的。我自小一個人在國外長大,十幾歲才回國。回來之後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國內學校有早讀有模考、要做早操要大掃除,功課也跟不上,別的同學都學橢圓雙曲線了,我連勾股定理是什麼都不知道。是哥哥和我一起上下學,不讓我受欺負,還手把手輔導我寫數學作業,我連家庭教師都沒請過。」
「雖然他的數學成績也是稀爛。」他語氣輕鬆地打趣。
連海和季明月俱是會心一笑。
「哥哥很有油畫天賦,人也聰明,高中上的是實驗中學最好的藝術班,他一直和爸爸說,畢業了之後是一定要出國學畫的。」桑非晚加重「畫」字的語調,「有一天我看到了他的畫板和顏料,感興趣得不得了,我那時調皮,就偷偷在他畫布上塗抹了幾筆。」
「哥哥知道了,非但沒有怪我,反而笑著說『哎喲,我們非晚想畫畫呢』,我的油畫底子,也是他教出來的。」他歪頭凝視畫像,眼眶再度泛紅,片刻後搖頭苦笑,「他是那麼有才華的一個人,就連老天爺都嫉妒,祂老人家如果想看油畫,為什麼不找我,而是要奪走哥哥的生命?」
說話間,桑非晚抬手蓋住雙眼,卻暴露了肩頭的顫動。
連海於是道:「節哀。」
「哥哥去世這一年,多少個夜晚我輾轉反側,滿眼都是哥哥對我說『我們非晚想畫畫』的樣子,都是他的笑臉……」桑非晚腔調喑啞,「這就是我要辦紀念畫展的原因,我要讓全世界都看到哥哥,都知道他,都對他念念不忘。說出來你們可能覺得我幼稚,但我確實依賴哥哥,從小到大,走到哪兒都要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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