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漆攏起高驪炸炸的捲髮,一絲不苟地全盤上去:「今晚又要去面對那些心懷鬼胎的眾臣,您別介懷,我就在您不遠處當值。對了,今晚免不了在宴席上用酒,之前的醒酒丸還在嗎?雖然拒喝也無妨。」
先前高驪在燭夢樓栽了一跤,謝漆抽空去調了一匣子醒酒丸,裝在香囊里送給他,高驪自收到便一直貼身帶著,晌午的宴席本可以服用,只是他珍惜到摳門,寧願閉嘴餓肚子也不想浪費那些謝漆親手捏好的丸子。
現在被問起,他一邊抻著脖子讓他給自己梳理頭髮,一邊伸手往懷裡掏出香囊:「在這。」
謝漆梳理好了他的發冠,心裡惦記著前世高驪夜殺太妃血洗宮閨的事,醒酒丸里特意加了解毒的草藥汁,只求高驪不會在後宮這樣的泥沼里深陷。
「為避免宮中有些不乾淨的手段,您以後在宴席開始前都吃一顆吧,我做了不少,隨時可以補上的。」
「好。」高驪乖乖地捻出一顆吃了,謝漆替他理好衣冠,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寢宮,門外是低下的無數恭敬頭顱和居心叵測的眼睛。
高驪餘光看見跟在身後方的謝漆,腳步一改之前的僵硬遲鈍,變得颯沓如流星。
此時的宮中夜宴上,皇子們和重臣說笑,一字一句含沙射影入主的新君,嘲他是從塞外來的土氣異族,根本不曾受到過長洛的滋養,毫無為君之氣。
高瑱和何卓安隔桌對談,高沅舉杯纏著吳攸說東說西,話里話外都在嘲諷新君午宴的僵硬姿態。正說得起勁,宮人一聲報君來,高驪閒適而來,一撩衣坐下全場最中間的位置,揮手如招貓逗狗:
「眾卿久等,開宴吧。」
宴上的人楞了又楞,吳攸含笑舉杯先敬,高驪亦舉杯遙遙一碰,毫無扭捏地飲酒入腹,爽朗大方。
其他些許朝臣舉杯照貓畫虎,高驪卻不給面子了,自己倒扣金玉杯,只吩咐開宴。
眾臣只得不自在地動筷,只有高瑱雙手藏在桌子底下緊握成拳,一雙眼忍不住死死盯著高驪背後不遠處帶刀值崗的謝漆。
然後即便望眼欲穿,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宴席結束後,昔日寸步不離的影奴如今成了別人的小尾巴,唇角帶笑地跟隨別人遠去。
眼睜睜看著,謝漆連一個眼風都不給他。
*
九月初四這晚,高驪抱著傳家寶刀在新的錦被中沉沉睡了一覺,潛意識裡似乎覺得抱刀如抱謝漆,以至於隔天醒來,傳家寶刀的刀鞘上都是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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