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來,他從未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瞿清雨半跪床沿,緩緩直起上半身。他眼睛深藍,沾了水,藍光璀璨的一片。
最怕做好人不能,做壞人不夠。
頭頂吊燈燈光漣漣,瞿清雨伸手拽住了赫琮山領口,呼吸交錯間他再輕不過咬字:「長官,我求你。」
赫琮山無動於衷,他壓低的身體隨之而來重重陰影。高等級Alpha在他身上的外顯性特徵強烈,他五官冷峻而不容侵犯——白天他站在台上講話,簡直高高在上到一種地步。
他人生接觸的一切人,一切環境都和我不同。以至於他現在用這種表情看我。
瞿清雨遺憾地嘆了口氣:「我說了,長官,有的人就這麼隨便……你知道我出生在什麼地方,那條街全是什麼人。給點錢你就能帶走任何一個Beta,我和他們沒什麼不同……你以為我和他們不同?」
他們距離不過尺寸,卻像離得再遠不過。
「你想聽實話?」
「治病救人沒有任何意義,我的職業是我向上爬的手段之一。你在戰場上碰見我是騙局的開始,你太謹慎戒備心太強,我無從下手。我撞了你的車,蓄意靠近你,引誘你,而你——」
瞿清雨忍不住笑了:「長官,你自願上鉤啊。」
燈影中Alpha面部陷入一片晦暗,喜怒難辨。
「你想讓我怎麼求你?」
瞿清雨得寸進尺伸手挑開他栗色軍裝襯衣的第一顆扣子,第二顆扣子……他手指溫度很低,當他有意撩撥時幾乎沒有人能抵抗。
「不提要求嗎長官。不是你,也會有下一位。」
暴雨之下落地窗狂響,水跡蜿蜒,門口走廊傳來動靜。
赫琮山一把鉗住他下巴,剎那劇痛傳來,瞿清雨眉心忍耐地抽動,手腳一寸寸冰涼。
他知道他徹底惹怒赫琮山了。
赫琮山握著他的手鬆開了最後一粒扣子,金屬扣邊緣冰冷、鋒利。他呼吸沉而隱怒。
「下一位?」赫琮山淡淡笑了,「你指白天那個年輕衝動的Alpha?」
他五指放在自己肩側,掌心有繭,五指青筋隆起,粗糙觸感折磨般揉過平滑光裸皮膚。
頭頂落下的視線沉鬱,瞿清雨不在意道:「……也許。」
「你似乎很確定我不會答應……」
赫琮山用詞粗俗:「肉體交易。」
他身側是一幅巨大的宮廷古堡油畫,色彩妍麗。瞿清雨一僵,眼皮一下接一下跳動。
赫琮山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適應我的易感期。」
「如果你能做到,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赫琮山將他從床上拎起來,平靜地說:「在此之前,第一件事。別叫出聲。」
……
不管南部還是北部軍事基地,指揮官室都位於最高一層。這一整層樓靜謐無聲,牆壁上繪滿帝國軍部標誌,一把通體沉黑纏繞水草的槍,一柄見血封喉雪亮長刀,兩者交叉。
二十幾盞壁燈隨著曲折長廊通往盡頭唯一的門。
這些壁燈形狀奇異,釉彩純白,中間鏤空,供著不滅燈油。四角鑲嵌著小粒異色石子,石子下垂著細寶石流蘇。不是寶石,是某種珍稀礦產資源,盈盈發光。
腳下軟毯鋪往樓道盡頭。
白晝的心沉下去。
帝國最初軍政共治,後來蟲戰爆發,前者走上戰場,權柄向執政官手中傾斜。而帝國對軍政的界定並不分明,換句話說,軍部長官想插手政治部決策,無人敢有異議。
只要赫琮山想,上校這一軍銜和執政官平起平坐。
張載在前帶路,這位秘書長永遠帶著笑容:「二位想見上校,請稍等。」
從踏上這條長廊那一刻佘歇就將帽沿折下,放在身側。白晝順著他的視線朝兩側長廊上望去,二十七盞精美壁燈中燃著火焰,剩下一盞黯淡無光,沒有燈芯。
「每一盞壁燈後是一位指揮官的骨灰塔。」
白晝脫口而出:「什麼?」
佘歇看了他一眼,伸手做了「噓」的手勢,聲音幾不可聞:「小混蛋,別打擾他們睡覺。」
燈火輝輝,他面部覆蓋上一層濃重陰霾。他仰望那些壁燈,幽幽低語:「燈油是他們的Omega。」
那一瞬間走廊上的風都陰冷下來。
白晝動了動唇。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50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