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思揉了揉太陽穴——這小半年中校的緊繃程度肉眼可見,他沒搬進南指揮官室,高強度盯著整個城市的地下管道和各種電纜,菸灰缸里的濾嘴一層又一層。
短短半年,他鬢側長出幾縷銀絲。
「長官……」
溫靜思沒有動怒,他目光越過Alpha士兵落到秦荔身上,簡短地點頭,算是打招呼,二人視線隱蔽地交匯,又分開。
Alpha士兵生怕他們打起來,但什麼都沒發生,一片風平浪靜。良久,溫靜思抬起手拂走肩章上的灰塵,右手握拳在左胸心臟處碰了碰。
Alpha士兵猛然站直。
——「替我謝謝上校。」
他聽見溫靜思用沙啞的聲音說。
秦荔轉身離開。
郊外空地多,他上了一輛軍用吉普,親自開車。車胎行駛過秋天枯草叢生的大地,後車窗搖下,新鮮空氣一瞬間湧入。
大型挖掘機和填土機「轟隆隆」地開過來。
秦荔:「市中心的電纜有幾處避不開,請了工人畫圖,花的時間比預計多一個半月。剩下的都正常。」
「□□那邊沒有異常,地下勘探局那邊我上周去了,這是西部最大的蟲巢,剩下的規模不大,阿爾維他們能解決。」
「信息素失竊的結果出來了。」秦荔繼續說,「研究室火災是個幌子,據工作人員說裡面的信息素僅僅能緩解Omega發情期,或者輔助Alpha不在身邊的Omega度過發情期和孕期,不具備主動誘導發情的作用。但他向我推薦了一個人——中心醫院華西崇。」
「他當年在藥劑學校的師哥,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人能做到僅靠信息素濃縮液令Alpha或Omega發情,除了腺體研究室的那個科學瘋子,他能想到的只有華西崇一個人。」
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遠處是地平線,夕陽一瀉千里,入目一片橙紅。
后座上Alpha軍官遲遲沒有開口。
秦荔斟酌:「華西崇這兩年的體檢報告到處都是毛病,肝問題最大,保守估計還剩三個月。他這個狀況……一個人可能研製不出大劑量的濃縮液。他所有的學生……都有嫌疑,目前都在嚴密監控下。」
「……也包括瞿醫生。」
是通往北部軍校區的路,紅楓葉一路生長,樹似火燒。
赫琮山將手扶上後頸。
公事談完輪到私事,秦荔從後視鏡窺見Alpha軍官冷漠的瞳孔,不見一絲光。
半年就能把溫靜思折磨成那個不人不鬼精神纖弱一有風吹草動從床上爬起來的模樣,秦荔其實不太能想像對方任職那年二十出頭的年紀,手底下隨便拎出一個軍官都比自己大的艱難處境。
指揮官強大,無所不能,不露疲態。
微風平緩吹過車窗外夜景。
秦荔知道他聽到了完整的對話,他從上車那刻起心臟跳動的頻率就沒有降下來過,到現在,他頭頂像是高懸一把尖利長刀,只等刀落人頭掉。
Alpha和Omega之間能靠信息素反覆確定愛的存在,而Alpha和Beta之間的信息素矛盾天然致命,信任的堡壘從地基開始搖搖欲墜。
對赫琮山而言,一場致命愛情。
兩側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車停在路邊。小路纏繞進林海,秦荔晃了下神,而Alpha軍官拉開車門,下車那一秒他扭轉了脖子,關節發出「咯吱」的鬆弛聲。
秦荔以為他會問什麼,他沒有,身影消失在濃墨般凝固的夜色中。
第58章
「傷亡四十一名,還在重症監護室的十三,輕傷能立刻回去的差不多二十,剩下還要留院觀察。」
方諾文:「有什麼事我聯繫你,回去歇歇?」
隔著一扇窗,裡面的某個Alpha士兵帶上呼吸機,無聲無息地平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胸口在起伏,甚至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瞿清雨靠著牆面,終於疲憊地喘了口氣。
他手指抬了抬:「今晚算了。」
這一塊地還算清靜,方諾文沒什麼力氣強裝,摘了口罩。
瞿清雨動作一頓。
玻璃窗上方諾文側了側臉,右邊臉上有鮮紅的巴掌印。他狼狽地舔了舔滲血的唇角,兩人相對無言片刻,瞿清雨率先移開視線:「冷凍室有冰袋。」
「知道。」
方諾文將口罩又掛回去,彆扭:「赫琮山還沒消息?」
瞿清雨笑了笑。
他冷汗直流,要整個後背貼在牆面才能勉強站穩——Beta身體素質完全無法和Alpha相提並論,這是幾年來透支的結果。
剛剛在手術台上,他甚至失手打翻了托盤。
方諾文揉了揉臉,沒留神碰到傷口,「嘶」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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