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走近,拉開陽台門,一隻手鉗住談意惟的肩膀,另一隻手劈在他瘦削的背上,力度不小,掌下的人也沒有慘叫,只是「嗚」的一聲,迴轉一張蒼白的小臉:
「怎麼?」談意惟疑惑地問。
阮鉞鬆了一口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然後鬆開他,道:「在這跳來跳去幹什麼?」
「迎新晚會,他們讓我,我演武大郎。」談意惟站直了,轉過身來,揚起臉,臉上哪兒哪兒都沒有血色,只有眼睛疑似被剛才的一掌拍出了一點紅,紅與白凝成薄薄一層脆弱卻實在的美麗。
武大郎?
確實,藝術不只有美,還有反諷,阮鉞一眼看穿節目設計的思路,但是談意惟未必自願成為這反諷中的一道菜,阮鉞一向很煩懦弱的人,但對談意惟的軟弱格外包容,「不想演就拒絕。」他簡潔明了地勸。
談意惟搖頭,不說話,他很怕人,尤其怕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場合。從小學,到高中,大部分時間在子弟學校讀書,他身份尷尬,長相出挑,最怕的是引起別人不必要的注意。
但面對陌生的人、半生不熟的人,他依然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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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不說,他不演」
第二天晚上,談意惟去了學生活動中心排練節目。
阮鉞下訓之後去找他,在排練廳透明的大門外看到一群人圍著談意惟,要他摘掉帽子口罩。
每個人似乎都是善意的,帶點不自覺的亢奮,鼓勵他道:「你這麼好看」「對呀對呀,這麼好看」「戴口罩多不舒服」「是啊是啊,這裡這麼悶,空氣不流通」……
「摘掉摘掉,還要排練呢。」
他們這樣說。
阮鉞推門進去,一室的人都還在笑鬧,談意惟伸長手臂抱著自己,一種被動防禦的姿態,無措地看著他們起鬨玩笑。
有人發現了阮鉞,終於嚴肅起來,拍拍身邊的同伴,示意有陌生人來了。
阮鉞冷著臉,走到談意惟身邊,一把抓住人細瘦的手腕,回頭環視眾人,問:「誰是節目導演?」
一點質問口氣,氣勢十分懾人,排練廳內的空氣膠著著沉默了幾秒鐘,一個頭戴寶藍色髮帶的男生出了列。
阮鉞也沒有廢話,緊緊抓著談意惟,對寶藍色髮帶男說:「他不演武大郎,你們另外找人吧。」
寶藍色髮帶男身高也有一米九,其實和阮鉞差不多,但兩人對峙起來,在精神力上明顯卻被壓了一頭。他今年讀大二,瞄了一眼阮鉞身上的迷彩服,作為學長好不容易又勉強拾回點自信。
他清清嗓子,故作開口:
「哥們,別緊張啊,我們找談同學演武大郎,不是開他玩笑,是一種藝術上的需要,你懂吧?他在藝術學院讀書,以後要搞創作的,多參加點實踐有好處,你不能阻攔他在藝術道路上進步啊。」
阮鉞垂著眼睛看他,不為所動,一字一句地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演武大郎,你們找別人去演。」
談意惟被他抓著,又作鵪鶉狀縮了起來,他一向害怕衝突,看著阮鉞和一群人起衝突就更害怕,於是伸手拉拉阮鉞的衣角,想說算了,卻被阮鉞警告似的扯了一把。
寶藍色髮帶男看看這倆人,對阮鉞說:「哥們,不能這樣吧,他有什麼意見,不想出演還是什麼的,讓他自己跟我說行嗎?」
阮鉞板著臉:「他不說,他不演。」
這麼多年來,阮鉞以經習慣了將談意惟的事當做是自己的事,不覺得代替談意惟發聲、做決定有什麼不妥。
整個節目的參演人員則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說的無非是「這人怎麼這樣」「好霸道,講不講道理啊」「小談都沒說啥呢」「他倆到底什麼關係啊」云云。
有人出於正義感,大著膽子發聲了:「你不能控制欲這麼強啊,你得尊重他本人的意見。」
阮鉞看向那人,目光、口吻咄咄逼人:「你們讓他摘口罩的時候尊重他意見了嗎?」
那人恐懼地、心虛地向後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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