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不長眼的敢欺負阿瑤,他便難忍怒火。
阿瑤面色疑惑,她不懂祁碩突然的嚴肅:「沒有人讓我幹活,只是我需要一桶水。」
「我分了僕人給你使喚。」他不希望阿瑤成為一個真正的婢女,讓她留在王姬身邊,是王姬的試探。
阿瑤不明白一向好脾氣的祁碩為何在一桶水上斤斤計較,她不耐煩回答這種簡單的問題,但想起他因她受傷,將要出口的惡言便生生卡住。
「一桶水而已。」阿瑤說著,試圖繼續搖動轆轤。
如果她還是王姬,她何須親自做這些,便是她只要一滴井水,都有人用精美的杯盞盛著送到她面前。
而且井口比她的腰身還要寬大,萬一她失足落下,或者有人暗害她,她該怎麼辦?
祁碩接過她手中的轆轤,道:「我來罷。」
他的力氣比阿瑤大得多,她在這裡研究半日才懂得怎麼打水,又費力才將木桶提至井筒的一半,但不過幾息,祁碩便給她打好了一桶。
「為什麼我不會這些?」她注視著水井邊緣,心中又是空茫茫一片,她此前好像從未用過這東西,丟失記憶會如此徹底嗎?
祁碩背對著她,他彎腰將桶里的水倒入阿瑤帶來的木桶,水聲嘩啦中,他的聲音阿瑤聽得不清楚。
於是祁碩重複了一遍說辭,第二次他的言語順暢了許多,他語速飛快地說道:「自你我相識之後,你哪裡還需要做這些,久而久之便不懂這些了。」
按他的描述,阿瑤已經認識他三年了。
「你需要把這桶水提到哪裡?」祁碩不想回答太多關於過去的問題,他轉移話題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水桶中的波紋已經逐漸消失,水面平靜可鑑,像一面光滑的鏡子。
阿瑤走向它,她屈膝蹲在木桶前,低頭照清自己的容貌。
除了眉眼,她和王姬其實沒有相似的地方,眼睛也沒有太像,王姬的瞳孔顏色更深。
他們居然能認錯人,瞎了眼嗎?阿瑤在心中暗罵。
「我長得很像王姬嗎?」她問祁碩,說話時,水面中的面容神情認真,王姬認真時也不是她這樣的神情,王姬看上去更具威嚴。
祁碩初見那位巫女時,也曾因她的長相而驚詫,但再仔細觀察時,便會發現很多不同。
在祁碩看來,卑鄙的巫女不配與薇姬相提並論,他蹲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道:「她和你一點也不像,你是獨一無二的。」
阿瑤看向他明亮的雙眼,再移動到他濃密的長眉,他放在膝上的手掌有著舊疤痕,今早的搏鬥又添上新傷。
縫縫補補的可憐模樣。
侍衛長勇猛高大,偏偏長了一副極具少年氣的長相,或許是他常常守護在不起眼的角落,他的氣質沒有少年的衝動與熱情,偶爾阿瑤會在他身上看到久不見陽光的陰鬱。
幾種不同的特徵在他身上交融,讓阿瑤總不敢完全相信他。
他的諾言、他的示愛,總包裹著濃烈的情感。過於濃郁,讓她懷疑這份愛意的真假,但有時她又覺得本該這樣,沒有什麼奇怪的。
他在與雍衡的手下打鬥中垂落下幾縷頭髮,在陰沉的天色下飄蕩在嘴角旁。
祁碩生怕她多思憂慮,在她耳邊說了許多寬慰的話,他不擅言辭,所以組織言辭十分斷續生硬。
阿瑤
盯著他垂下的頭髮,相比他的這些話,這縷不聽話的頭髮更讓她在意,她伸手將其別在祁碩耳後。
耳邊男子的聲音猛然停頓,他的臉上迸發出無與倫比的驚喜,眼睛不敢相信地睜大,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因受寵若驚而顫抖,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得到她的偏愛。
多年前他到友人家中拜訪時,見到的高貴少女終於為他駐足。
阿瑤怔愣地看著祁碩的喜悅,他嘗試說些什麼,但總因為克制不住的傻笑而停止,甚至他的眼裡含淚。
即使不為這樣濃烈的情感感到稀奇,但她多少是有些感動的。
是一個貴族對女奴的屈尊。
「我們下個月就成親,好嗎?」祁碩拉過阿瑤的手,他不敢多用一絲力氣,只虛虛握著。
他是無恥地改造了薇姬的記憶,但當時她處在崩潰邊緣,無數隻眼睛寸步不離地看守她,他踏入船艙時,薇姬看著他空無一人的身後,麻木的臉上浮現疑惑。
薇姬在看到他虔誠又狂熱的眼神時,恍然明白了這個影子侍衛的心思,她對他笑得那樣好看,紅唇吐出蠱惑之語:「替我處理他們。」
祁碩的喉嚨緊張地吞咽,等待阿瑤的回答。
阿瑤則眼神閃爍,手指抗拒地蜷縮。
祁碩緩緩鬆開她的手,即使拒絕也沒關係的,他有很多耐心,她今天願意對他有親昵的舉動,總有一天她會答應的。
阿瑤的目光觸及他的嘴角,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到現在都沒有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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