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被小和尚氣力震蒙了,腿撞在桌角,他悄悄揉了兩下。
眾人跟著附和起來,幾個穿著劣質道袍的男人也跟著喊起來:「你快說清楚,那惡鬼究竟在什麼地方出現,如今作惡到什麼程度,可害過人?」
江祁腳尖一點,跳坐在桌上,他雙手抱在胸前,一派怡然:「你們打探消息,就是這麼打探的?懂不懂江湖規矩?」
幾個道士面面相覷,思索後,面色尷尬地在懷裡、袖裡摸了半天,將一堆凌亂的黃紙符堆在桌上,最後終於在腰間破布袋裡掏出兩枚銅錢,塞在江祁掌中。
江祁見那黃紙符上畫的不是符文,是長相不同的妖獸,眼睛再移到掌心,兩枚銅錢像在酸菜缸里泡過,泛著幽怨的綠光,還滲著股濕汗味,不知道還用不用的出去......江祁食指抖動了一下,正想著還回去,卻見道士漲紅了臉,抓耳撓腮。
江祁扯起個笑,收了錢,客氣道:「多謝多謝。這『白衣惡鬼』嘛,暫時還未作惡,只不過......他並非獨自一人,身邊都是護著他的,」
江祁趁機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頭,「你們這麼點人,不是他的對手哦。」
他像是得逞似的轉過身,聽著身後你一言我一句的不服。他正笑著,那窗外傳來一陣喧鬧。
江祁眯起眼,凝神細看,笑容慢慢消失,隨即嘴角又揚的更高。
五花八門的攤販沿街排成長龍,這條街望不見頭,因此被叫做「長街」,茶館正在長街正中,街對面三個莽漢推搡著一位老農,「市金交不出來,那就拿你家田地來抵!」
老農禁不起推,像一堆欲散架的骨頭般癱坐在地,嗓音沙啞道:「幾位爺行行好吧,自從有了那個傳聞,這幾日沉水縣的人都不出門了,我這水果也賣不出去,全都攔在手裡了,還請劉老爺在寬限幾日,過幾日湊足了錢,小老兒親自送去府上。」
「過幾日??我家老爺可等不得!你們這些賤農,好心借你們地方謀生,你們卻只想著如何誆我家老爺!」
莽漢提腿正要踢出去,被身後一聲叫喊嚇了個踉蹌。
「餵——!你們別欺人太甚。」
穆幼青今日換下了乞丐服。在齊王府沐浴梳洗後,這身舊氣的侍女衣裙也遮不住她明艷突出的姿色,她跑上前扶起老農,又將摔在地上的果子拾起。
莽漢站穩身子,打量了穆幼青一番,像是看見了什麼新東西驚訝了一瞬,隨後嗤笑道:「這不是前幾日從咱府里跑出去的小乞丐嗎?」他朝穆幼青走了幾步,舔了舔後槽牙,一臉猥瑣道:「你若是想做好人,倒也可以,用你抵押,正巧老爺在府上很是想你。」
莽漢伸出手,正要抓在穆幼青手腕上,卻被另一股力道給擋了。
穆幼青轉過頭,一股熟悉的草藥味兒貼鼻而過。她見顧己肆收回那隻護了她的手,又虛掩在鼻前咳了幾聲。
莽漢見了來人,盯著顧己肆的臉咽了咽口水,回頭悄聲對身後人問道:「這莫非就是近日都在流傳的,吃人的『白衣鬼』?」
此話一出,身後幾人也察覺異樣,轉身拔腿就跑,連那賣果子的老農,也貼著牆角驚慌逃命,嘴裡還喊著「白......白......」
「哎哎!老伯!」穆幼青沖人招手,覺得不解,反應了會兒,她倏地看向顧己肆。
這人果真是面上衣冠楚楚,卻不知那副乾淨的身軀里裝了多少黑料。他到底兩面三刀、裝模作樣害過多少人,居然連劉開富手下的人都怕上了。
她防備似的朝一旁移了兩步,「你怎麼出來了,不是留在府里畫祈福神像嗎?」
察覺到穆幼青的動作,顧己肆愣了愣,他舉起手中的一摞畫紙,炫耀著晃了晃,「二十張,全齊了。」
穆幼青盯著那隻懸在半空的手,想起那雙漂亮的手是如何將自己推向刀尖的,她皺起了眉。
唰——
手裡的畫紙被極快地抽走一張。
來人打開畫像,細細觀賞,左望右看,發出讚嘆,「嘖,真是好紙啊!」
穆幼青記得這頗有磁性的聲音,不是那茶館說書人又是誰?
她原以為發出這聲音的應該頂著張霸總臉才對,可那白齒青眉的模樣,分明是個涉世未深,天然無害的少年郎。
江祁放下畫紙朝盯著自己的穆幼青一笑,那對小虎牙讓他看上去像一隻乖巧的小狗,他吊兒郎當將手臂搭在顧己肆肩上,身體微斜,哂笑道:「這位公子看著病氣滿身,可是不聽娘親的話好生在家中休息,一意孤行、固執己見偷跑出來的?不過,畫這麼多妖獸圖,莫非你也要去抓那『白衣惡鬼』?」
顧己肆一讓身,從江祁手中抽過畫像,不做理會。
穆幼青心頭一動,忙朝江祁說道:「這不是妖獸,這是神像!畫的不錯吧,小公子買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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