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荷香,身後突然一陣破風之聲,那是某種利器帶著呼嘯的狂風席捲而來的聲音,穆幼青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差點後仰栽進池子裡。
可身後什麼都沒有。
叮鈴鈴......叮鈴鈴......詭異的鈴鐺聲忽地響起來。
穆幼青定神四處望了望,看見不遠處有一間門半開的屋子,屋裡時不時有白影閃過,就像一道道閃電似的帶著晃眼的亮光,穆幼青站起身,慢慢靠近那間屋子,正想從門縫往裡望,那門裡突然伸出一隻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把著門檐。
穆幼青大叫出聲,那隻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拉了進去。
地上一摞摞書被撞倒,穆幼青驚慌從書堆里爬起,耳邊「叮鈴鈴」幾聲,穆幼青嚇得又跌坐在地,一個戴著素白面具的人倏然探出腦袋。
穆幼青被只覺一瞬頭皮發麻,差點止住了呼吸,眼前之人退了幾步,盤腿坐在地上,道:「那小兒又讓你來毒害我?今日飯菜吃的什麼?」
這聲音聽上去有些年紀,穆幼青鎮定下來,見這位伯伯腰間戴著一枚銅鈴,手上拿著一把銀劍,剛才屋裡閃的光應該就是劍光,地上散落著許多書,都是被穆幼青撞倒的,遠處也有書,那些都十分整齊的堆放著,桌案上鋪滿了紙,密密麻麻寫著字。
穆幼青知道連池殿是一處特別的牢獄,此間住的應該也是特殊的犯人,這位伯伯應該是把她當做送飯人了。
「我不是來送飯的,」穆幼青換了姿勢,跪坐地上,「我是來這裡找朋友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過來偷看的,我只是見屋中——」
忽然間,那老伯突然抓住穆幼青的肩膀,那雙枯骨般的手指顫抖著,老伯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穆幼青一愣,說了自己姓名,老伯聽見名字就激動起來,「你爹,你爹可是木瀟?」
穆幼青點點頭。
老伯忽地笑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開懷,「這是天意,天意啊,居然讓我見著了你,孩子你不記得我了嗎?」
穆幼青眨了眨眼,仔細辨認這個聲音,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抱歉的搖搖頭,「您是誰?」
「不打緊,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孩子,你娘親可還好?」
穆幼青坦然回應:「我娘親已經去世了。」
老伯身形一頓,「她怎麼......」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問出口,只是十分感慨,自顧自說了句:「造化弄人啊,當初我與你爹十分要好,如今他走了,我兒也走了,我與你又相遇了,這一定是天意啊。」
穆幼青試探問道:「您認識我父親?您得兒子是誰?」
老伯沉默著低下頭,像是十分為難說不出口,穆幼青忽地想起,或許這是一次機會,她抬頭道:「伯伯,您能握著我的手嗎?」
穆幼青伸出手,面具人看了看這雙他曾牽著玩耍過的手,眼中泛出濁淚,他顫顫巍巍伸出手,輕輕覆在穆幼青手背上。
畫面一轉,眼前是繁華的街道,路的兩旁圍滿了穿著華貴的百姓,百姓手裡抱著果蔬,鮮花,甚至還有青香,嘴裡喊著:
「太子殿下是我們賀國最尊貴的天神!」
「您是天上地下最俊美最有福氣之人,請您保佑我們!」
「太子殿下,我們一家三代都只供奉您,請您看看我們,護佑我們吧!」
這些都是當初賀國的百姓,而他們口中所喊「太子殿下」無疑就是趙歸弈,得知太子遊街,幾乎所有店鋪都不開了,就是臨城的百姓也會趕早就來占位置,太子趙歸弈可以說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穆幼青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景,從她記事起,就與父母住在郊外,也甚少進城,太子遊街每年都要進行,她記得太子哥哥曾說過,遊街沒什麼好看的,而且很危險,所以穆幼青一次都沒去過。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穆幼青心中頗為震撼,但她心中莫名覺得悲傷,不知為何,或許是記憶的主人正在悲傷。
忽然前方衝出一匹烈馬,那馬上坐著個持刀的漢子,漢子衝散人群,撞倒不少人,嘴裡喊著:「趙歸弈還我一家五口人的命來!!」
太子遊街身旁按插了暗衛,那人甚至沒有靠近趙歸弈半分,就被伏在暗處的侍衛一箭射中。
趙歸弈覺得奇怪,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害死過他的家人,連忙朝四處大喊:「等等!別傷他!!」
可這句話已經說晚了,兩側飛來四五支箭,一支一支插在他身上,漢子嘴角溢出血來,猙獰的面上不滿皺紋,雙眼緊盯趙歸弈,那眼裡是帶著血海深仇的憎惡,趙歸弈心急速跳動,他被那個眼神嚇得渾身一顫。
那漢子倒在地上,血染大街。
可令人不解的是,周圍的百姓並沒有惶恐,而是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圍過來,甚至有人踩在那漢子身上,人們依然歡笑著向太子殿下遞出手中的「供品」,在他們眼裡,太子就是神,只要他接受「供品」就會護佑百姓。
穆幼青盯著地上被人踩踏的血肉模糊的屍體,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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