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拉著齊津舟低聲說:「小舟,我剛剛聽那姑娘喊什麼世子,你看你這臉,能不能托那世子找藥給你弄好,那錢咱們村子裡也能出,你書讀得那麼好,不能被這臉上的傷耽擱了啊。」
齊津舟苦笑說:「村長爺爺,我知道大家關心我,此事我心裡有些打算,回頭再同您說可好?」
村長看了眼謝遲,點了點頭。
「也行,你和貴人好好來往,讓人看看你的才幹,便是不讀書,能到人家手底下當個差也是好的。」
齊津舟溫聲道:「好,村長爺爺,我知道的。」
村長見狀,就喊那些村民。
「行了,沒事都回去,別留在這吵吵嚷嚷的。」
有了村長開口,村民們再想看熱鬧也不行,只得三三兩兩、一步三回頭地往家走。
那股熱鬧氣褪去,日光都好像變得涼了些。
聞蘭月看謝遲一直站在外頭,像是在等虞秧。
於是道:「秧秧,你方才也沒吃什麼,家裡有些菜,我去做些出來,你請世子一道來吃。」
虞秧搖了搖頭,她看了眼面色不大好的齊津舟,說:「想來今日你們也受了驚,我就不多叨擾。那雞湯很好喝,過兩日我再來尋你玩。」
聞蘭月欲言又止,「秧秧,我……」
她想問「穿越者」的事,今日發生的事,到現在她還有些迷糊,突然出現的審訊她的郡主,以及今日突然冒出來的「採花賊」,讓她有些驚惶,有些怕接下來還會出現什麼人,傷害到阿舟還有她婆母。
虞秧看出聞蘭月的茫然。
她腦中閃過楊高臨死前的話,於是回頭對謝遲笑道:「世子,你等我一會,我說兩句話咱們就回家!」
說完就拉著聞蘭月去了柴房。
樹下,謝遲怔住。
周遭的一切似忽然靜止,瞬間過後,耳畔樹葉被微風撫動的輕微聲響在心間放大,他眸底光芒匯聚的瞬間,就見柴房門被關上,齊津舟不知何時竟走到了他的跟前。
齊津舟朝他稍一作揖,說:「罪臣之後齊津舟,拜見世子。」
謝遲回過神,望著齊津舟。
「罪臣之後?」
齊津舟垂眸。
「是。」
……
柴房靠著雞圈,隔著牆,空氣里也有一股泥土與雞屎交雜的沖鼻味道。
一束光從房頂邊緣射入房內,給潮濕添了些暖意。
虞秧站在木門邊,看著聞蘭月,問:「你怕嗎?」
聞蘭月輕點了點頭,誠實道:「怕。」
她被人劫走時怕,入院子看到屍體時怕,看著阿舟被刀刮臉時怕。
「怕是人之常情。」虞秧溫聲說。
很多時候她也在怕,怕死,怕疼,便是現在她也怕。
怕她暴露穿越者的身份後,小叔會像蘇應謙逼問屈曼青一般逼問她把真正的虞秧藏哪了。
怕她暴露後,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錢、權、身份,然後像那些穿成乞丐、下人一樣的穿越者一樣,被欺凌、被審訊、被一刀殺死。
怕她暴露後,世子會拿一枚銅板決定要不要送她去長生觀,然後到了長生觀呢?她有燈,可她回不了有姐姐的那個世界了。
虞秧頓了下,問:「那你想回去嗎?」
聞蘭月猛一抬頭,看向虞秧。
虞秧說:「我見過很多仙童,他們都想回家,你想回家嗎?」
聞蘭月不假思索搖頭。
「我不想。我來這個世界前,我家那棟樓因著半夜電瓶爆炸,火災燒了一棟樓,我家裡人都沒逃出來,只剩我一個人了。」
她垂眸道:「我很努力活了一年,可我覺得很痛苦,接受了幾次心理治療都好不了。很多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麼災難就落在我家,就落在他們頭上,他們做錯了什麼。我想那天晚上為什麼我的手機要靜音,如果我不靜音,我還能接到我媽媽的電話,聽到她的聲音。」
聞蘭月扯了抹笑說:「說來可嘆,我的爸媽很疼我,但這個世界聞蘭月的父母,卻沒那麼愛聞蘭月。若是我們兩能換過來就好了,她去拜鬼廟只為脫離父母得自由,我為了擺脫痛苦躲出租屋求我爸媽帶我走。」
「結果我一睜眼,就出現在了鬼廟,差點被流氓欺負。我逃了很久滾下山坡被入山尋藥的阿舟救了,因著衣衫不整被人看見,我這個世界的父母就用二十兩銀子要挾阿舟娶我,說不娶就要把我嫁給那流氓。老實說,我總覺得是我爸爸媽媽帶我來的這個世界,我總覺得在這個世界,他們好像能看到我,能陪著我。」
虞秧有些出神。
不由就想到那話本里說的。
陰陽界,位於陽界與陰界之間,可容陽魂也可容陰魂。
她皺起眉頭,問:「你的意思是,你記憶里,你這身體沒有死因?」
聞蘭月想了想,說:「要是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原主確實是去拜廟後,突然昏倒。所以我一直覺得我們是互換了。」
她彎眸笑道:「那姑娘打小就愛讀書,愛天馬行空想像東西,要是去到我那個世界,那她正好可以上大學。」
她由衷希望原主可以過想要的生活。
虞秧沉默。
她還是頭次遇到這樣的,難不成這個世界的人,也能穿到她那個世界去?
她不再想這些,反問道:「你知不知道她拜的那個鬼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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