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裡的一舉一動,阮舒窈盡收眼底,見事情和平解決,回身坐去案台,纖指拾起狼毫,輕蘸墨池,款款落筆。
暗影越來越淡,燕寧擱下油燈,立在一側替她擦拭發尾濕意,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皇子,伺候起人來倒還有模有樣,阮舒窈很是受用,懶洋洋的仰起頭,對他眨了眨眼,視線一觸即離,她繼續寫著家書,似是自言自語道:「吉安主簿胡煦,風塵僕僕跑來盤錦,既有公務在身,為何不去官驛下榻?」
公務在身入住官驛待遇甚好,並且馬料免費,這個叫胡煦的主簿卻自掏腰包在客棧下榻,只有兩種原因,要麼他根本不是什麼主簿,為了安然脫身,胡亂編造的身份。要麼他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那他這麼做的原因的是什麼?
「阮阮聰慧,可猜得到這主簿來盤錦做什麼?」燕寧寵溺看她。
她用鎮尺壓住完筆的信稿,伸了伸胳膊,攀著燕寧腰封起身。
兩人四目相對,她莞爾笑道:「不如殿下封我個觀察使噹噹,順便讓我領個俸祿。」
安靜的氛圍停滯了一霎,似是經過認真權衡,燕寧目色溫和道:「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力給你。甚至有朝一日,女子也能參加科舉、武舉,那時你我共治天下。」
阮舒窈眼眸一亮,故作正經行禮:「多謝殿下賞識,殿下英明神武,小女子定當盡心竭力,勤勤勉勉為殿下分憂。」
燕寧扶住她抵在案桌上的後腰,頷首壓近,旖旎香味縈繞,惹人迷醉,聲音微啞:「今日這麼甜,看來精神尚可。」
「嗯?」
逐漸升溫的鼻息,帶著一**惑,輕柔一觸如羽毛拂過心間,她面頰不自主染上緋紅。
已經沒腦子去思考,精神尚可,尚可什麼?
熾熱的吻落在她唇瓣上,呼吸痴纏,兩道身影在柔光中交疊。
出發第六日,抵達月琴縣,月琴至吉安約兩百八十里,山脈綿延,特別是綏川一帶,地勢險要,先前沈家運送的糧食就是在綏川被劫,商議決定在月琴縣等運糧車隊,一起過綏川。
先行這一路,尚未發現異常,遼東那邊的情況卻不容樂觀,災後積弱,食不果腹,再無主糧供應,大部分百姓都會餓死。
他們必須要保證本次運糧,萬無一失。
在客棧休整半日,阮舒窈下樓用餐。
月琴民風率直,瀕江臨海物產豐富,辣子燒魚、木炭烤肉,紅菜湯、春糕等口感極佳,一行人吃得很是舒心。
「小二,五斤牛肉,五斤羊肉,再來三壇濁酒。」
聽聲音阮舒窈認出是那晚嚷嚷著要宰他們馬的雷鏢頭,餘光掃過,自稱吉安主簿胡煦的中年男人正朝他們看。
燕寧背對那邊,拿出帕子擦拭嘴角,動作優雅斯文。左右兩座暗衛也注意到剛進來的幾人,雙方再次打照面,雷鏢頭回過神,霎時有些如坐針氈。
「總鏢頭,喝茶。」
胡煦身邊多出四個寬臉壯漢,顯然還未察覺這一微妙變化,笑得格外殷勤,環視寬敞大堂,對小二吩咐:「先上酒,別怠慢了爺們。」
「好嘞。」小二加快步伐,乾脆跑了起來。
兩座暗衛收回視線,卻並未放鬆警惕,在燕寧起身時,紛紛站了起來。
這一動作迅速引起大堂眾人關注,其實加新進來的胡煦六人,攏共也就兩三桌,十四五個漢子。
燕寧沒看他們,垂眸跟阮舒窈說話:「去樓上歇會兒,還是出門轉轉?」
補給物資下面的人已採辦妥帖,這些時日都在趕路,她休息得並不好,用完膳整個人鬆散下來,困意爬進眼睛裡,迷離淺笑:「歇息罷。」
燕寧微微點頭,幾人前後上樓。
差不多寅時,天光破曉,朦朦朧朧,皇子車攆路過月琴。
這個消息在阮舒窈睡熟時傳開,準確來說沿途官吏提前知曉此事,文書特意交代不可聲張,故而臨近百姓們是在口口相傳中得到的些話星子。
縱使如此,依舊是萬人空巷,紛紛侯在街道參拜,皆希望一睹皇子風采。
「參見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萬安。」
沿街百姓虔誠叩拜,面上皆是敬畏之色,像是在舉行什麼神聖的儀式,動作出奇一致,甚至有人看到寶蓋鑲金的車攆威嚴駛來,毫不誇張的激動得原地暈倒,月琴主街八里路,奢華車攆里的皇子還是一如既往神秘莫測,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阮舒窈住的一號房,正好能觀摩街道景象,儀仗、護衛、賑災物資及標記著各家姓氏的運糧小隊依次駛過,最後面壓軸的是擎天鵬,裝滿信件的馬車夾在沈家糧隊中間,納捐的那部分屬於大頭,自然沈家糧隊最長,滿滿的糧食一車車從她眼前行過,她看著很安心。
大約小半個時辰,儀仗車隊勻速過盡,人群逐漸散開,或是換個地方繼續談論,總之一片唱好。
燕寧信步坐回胡椅,閒散喝起清茶。
阮舒窈對他的反應見怪不怪,簡單洗漱後在窗前梳妝。
出發第七日,接下來要抄近道去儀仗車隊前面探路,雖然有專門的探子,但親自走一遭更為放心。
千里馬的作用此時才算得物盡其用,第八日追上了幾乎比他們先走一天一夜的胡煦等人。
雙方都沒想到,抄小路也能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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