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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你不也是天神境?」長魚孑眼眸腥紅,怒聲問:「怕什麼?」

荊棘長老傳音,只長魚孑一人聽見:「我雖入天神境,但此身修為得來不易,不可輕易與同境界強者交手。」

「先撤退。」

聞言,長魚孑癲笑:「原來天神境,不過如此!」

嘲諷意味明顯。

「無知小輩。」虛空中一道手影甩了長魚孑一巴掌。

少年重重跌進浪濤。

威嚴聲音追入浪中:「你傳達的信息,出現如此之大的紕漏,且想想回國後,如何對君主交代吧!」

「長魚少主,這一次,你可輕敵了。」荊棘長老說完這句,便消散於無形。

很快,空中盤旋的翼禽俯衝而下,抓住長魚孑腰封,撤離這片區域。

龍吟劍回鞘。

青年發燙的手指拭去阮舒窈眼尾凝露,動作溫柔得像是怕碰碎月光。

海面殘陽如血,他仰頭望向天際,眼底斂著未褪盡的殺伐之氣,勾唇笑了笑。

***

一宵春雨,朱華未晞。

若有若無的沉水香混著清新淡雅的芍藥在空氣中飄浮。

這種香味並不濃烈,甚是讓她感到舒適。

阮舒窈長睫顫了顫。

便聽見侍女輕呼:「神女醒了。」

像是飽飽睡了一覺,阮舒窈披衣起身。

藥杵與臼缽相擊的悶響聲戛然而止。

隨後董鶴年進來把脈。

她望著窗外景觀石上零落的花瓣,突然想起沛洲海域的那場大戰。

她猶豫著開口:「聖上可好?」

「聖上龍體康健。」董鶴年收回手。

「他在哪兒?」

他應該在忙,可她想見他。

董鶴年起身作揖:「聖上曉得神女已無大礙,半個時辰前,才從這兒去的奉天殿。」

阮舒窈一訕,接著問:「前線如何?」

「暫時沒有傳來水怪翼禽襲擊的消息。」董鶴年言辭謹慎,謹慎得有些不太正常。

是沒有傳來,還是傳不出來。

前線軍備物資緊缺,若無軍餉,拿什麼與敵人對戰。

阮舒窈不放心:「可有統帥書信?」

兄長沈慕時定然不會坐以待斃,他的消息最是務實。

董鶴年動作頓了頓:「此等軍國大事,微臣無從得知。」

她抬手屏退

侍女。

董鶴年不得已開口:「啊!軍餉之事,聖上已妥善處理。」

無論是滅緬因,伐瀛洲,征天厥,還是川西地動,遼東大雨,無一處不在消耗國力,國庫虧損並非空穴來風。

莫不是他動了樂華公主的私庫,公主奢華品味,不菲喜好。

公主住在宮裡,公主府住的卻儘是些無價之寶,傳言可頂得上小半個國庫。

「聖上去了一趟皇陵。」董鶴年語速極快地道了句。

又立即補充:「聖上不喜旁人提及此事,至於詳情,微臣著實不知。」

阮舒窈大概猜出,是聖上把皇陵里的陪葬品,拿來充了軍餉。

這倒是像沈毅之才會幹出來的事。

她目光滯了一霎:「聖上的失魂症,可已痊癒?」

董鶴年面露難色,還是那句話:「聖上龍體康健。」

***

內侍壓低拂塵引阮舒窈入奉天殿。

玄色大氅掃落案上奏章,年輕的帝王急步至她身前。

「初春尚寒,你醒了讓人喚我過去便是。」

言行舉止都像沈毅之,不加任何掩飾的沈毅之。

她本想直接開口,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場合實在不宜,終只是對他笑了笑。

兩人自然牽手,並肩而行。

眾人望著她一步步登上高台,皆是身板挺直,神情肅穆,好似這般景象,本該如此。

唯有跪在階下的公主樂華,消瘦面龐晦暗蒼白,仿是獨她置身冰窖,周身透著一種凍僵的寒意。

翼禽水怪襲擊沿海時,暫代皇權的長公主,非但沒有運送物資,竟連雲州城的城門,也下令封鎖。

百姓顛沛流離,怨聲載道。

長公主罪不可恕,聖上正處置此事。

阮舒窈心思全系在身旁年輕的帝王身上,連他攬自己坐上龍椅,也未覺察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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