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車熟路地往床上騰空躍起,對平放床面的棉花娃娃嗅過好幾遍,葡萄眼珠被迷惑替代:「喵?」
【這兒,爸爸在這】
【財財看門邊】
循聲朝那個大娃娃看去,財財敦坐床面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財財,去爸爸房間】
睏倦的貓咪打了個哈欠。
【財財?能聽懂嗎?去爸爸房間把我叫醒】
猶豫了許久,小貓動爪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祁澍里見它無動於衷,自己也知道企圖讓一隻貓聽懂自己的意思很荒謬離譜。
可既然財財能感知他的存在,能聽見他的聲音,那是不是也有一定的機率,明白他想幹什麼?
在這種無助的時刻,他除了寄希望在這隻通人性的小貓身上,別無他法。
咽喉梗塞沙啞,男人耐下性子重複:
【財財,小爸剛才跑出去了,爸爸很擔心】
【如果你能聽懂,拜託你,把爸爸吵醒,我們一起去找小爸,好不好?】
【財財……爸爸拜託你】
「喵~」小貓在僵直的bjd娃娃腳踝蹭了兩下,後腿用力一蹬,融入黑夜的貓色驟然消失在祁澍里眼前。
【財財……嘶】
不確定它是不是聽懂了自己的話術,祁澍里低聲喚道。
指尖傳來一股刺痛,痛感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接踵而來的是奇妙的拉扯感。
分不清是外驅力還是內動力,只覺得好像有某種東西不斷撕扯他的手臂,視覺在縮小,方予松房間的所有景物都開始由清晰變為模糊。
暗夜占據的屋內,床上平靜的青年驚醒,鯉魚打挺般坐起,方才逃離夢魘,男人捂住胸口粗喘。
空出來的那一隻手忽而順過柔軟舒適的毛絨,祁澍里看到那雙綠到發光的雙眼,掀開被子立即抱過財財往方予松房間去。
大門敞開,裡面空無一人。
男人急得連睡衣都沒換,親吻財財的圓腦袋,緊迫道:「好財財,我們一起去找小爸,回來給你吃零食。」
「喵。」乖乖把爪子搭在捧它的那雙手上。
方予松出門沒有帶手機,祁澍里無法聯絡到他。
預估從對方出門到他醒來之間,間隔了半個多小時,祁澍里率先乘電梯往天台跑。
天台上的星星碩大而明亮,每一顆都在專屬的位置熠熠生輝,卻唯獨沒有屬於祁澍里的那一顆。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不在天台是好事……
悶熱的夏季加劇了青年內心的煩躁,汗流浹背的人默默寬慰自己,回到電梯間盡力閉眼,站在方予松的角度去思考。
他不可能回家,都不出門也絕對不會隨便往外跑,平時除了丟垃圾,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紫藤花架下!
之前躲編輯稿子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小區天鵝湖邊野餐的紫藤花架。
幡然醒悟的男人終於有了方向,疲憊迷糊的眼神希冀叢生,迫不及待多摁了幾遍一層的按鈕。
一出電梯,他就抱著財財沿路燈往小區里沖,夏季灌木叢內的青蛙和蟬鳴叫囂不縷,飛蛾圍繞在路燈下打轉。
穿過小區屹立高聳的樓房,祁澍里飛奔的腳步在看到紫藤花架下靜坐的青年時,徹底剎住。
青年瘦小的身板寂然不動,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田野間拿來嚇退麻雀的稻草人。
起伏不定的胸膛終於在見著真人的那一瞬,渾身的後怕跟惱怒在頭顱里充血,祁澍里玄眸晦澀,沉吐了口壓迫心頭的濁氣。
站在他背後輕喊:「方予松。」
喊他的那一瞬,小區前段時間剛裝上的聲控燈光在兩人頭頂亮起,包裹燈泡外圍的形狀似花朵徐徐張開,準確無誤地鋪在方予松詫異的面色。
聽見熟悉的音色,毫無預兆就被喊到全名的人肩膀猛地瑟縮,愕然將頭扭向他,忘記擦拭的淚痕殘留頰邊。
在切切實實看到人的時候,瞳孔簌簌翻起波浪,方予松結巴道:「祁、祁澍里,你怎麼……」
「這句話該我問你,」奪去他的話口,祁澍里蹙眉,責備的語氣不免沾上幾分冷峻,「大半夜跑出來餵蚊子?出門的時候財財都擔心死了,喵喵叫把我喊起床找你。」
「我……」垂下紅腫的眼帘,手指揪緊自己的棉質睡褲,方予松的唇瓣欲張又合,「睡不著,想自己出來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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