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油傑則無奈地放棄糾正夏油覺的稱呼，妥協道：「算了，小覺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只要不是媽媽。」

夏油傑重新坐回小男孩的身邊，輕輕撫摸這個孩子的右眼處，用更輕柔的聲音詢問：「覺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嗎？我們能不能摘下眼罩看看？」

夏油覺蹭了蹭夏油傑的手心，平淡地回答：「不記得了，可以摘。」

夏油傑聽罷用另一隻手去撫摸夏油覺的後腦，找到了紗布連接處，然後輕輕解開——夏油覺的右眼慢慢顯露在眾人面前。

「這是……重瞳嗎……」夏油傑的指尖輕拂過夏油覺的右眼下，喃喃道。

只見夏油覺的右眼中有兩個漆黑瞳孔，組成了一個「∞」符號。

夏油傑還想再問什麼，就見身邊孩子的重瞳突然流動著金色的咒力，然後這孩子一下子緊緊抓住夏油傑的右臂不放手，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爸爸的手臂不見了，但爸爸為什麼在笑？」

說完，夏油覺就一頭栽倒在夏油傑懷裡。

*

「小覺——」

眾人一下子圍過來，夏油傑抱著懷裡昏睡過去但眼淚卻還止不住的孩子，心裡沉甸甸之餘，又有一種很輕很輕的暖意。

「沒事，只是咒力耗盡了。」夏油傑摸了摸夏油覺的右眼，薄薄的眼皮下，是一隻神奇的眼睛。

菅田真奈美用紙巾給夏油覺擦拭眼淚，但這孩子哭得太厲害了，紙巾很快被浸透，禰木利久及時地為真奈美遞上新的紙巾。

「為什么小覺會這麼說，他的眼睛看到了什麼？」拉魯不知道從哪來摸出一張毯子，輕輕蓋在夏油覺的身上，「這就是小覺的術式嗎？」

拉魯沒有說出口的，以及眾人心裡想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這難道是夏油傑的未來嗎？

他們不願意相信那是夏油傑的未來，夏油傑這個人，應該值得更好的未來。

在場的大人們沉默著，枷場姐妹緊緊握著對方的手，一時之間，空氣中充滿了心知肚明的哀傷。

盤星教的家人們都知道夏油傑這些年時時處於痛苦之中，知道他一直在絕路的懸崖邊徘徊，甚至知道他想迎來終局和落幕。不管怎樣，他們都會陪伴著夏油傑，迎來夏油傑希望的結局。

但是……

「夏油大人，你一定要好好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上前抱住夏油傑，竟是也淚流如雨。拉魯和禰木利久慌張地遞紙，但姐妹倆沒有搭理他們。

「你們在擔心什麼呢？小覺的術式還沒有弄清楚不是嗎？」夏油傑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拍拍兩個養女的腦袋，安慰她們，「小覺很快就能醒過來，待會你們一起去銀座那邊逛逛吧，你們不是很早就想去了嗎？」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夏油傑的安排。

「沒錯，你們這些小孩子就好好玩吧，剛才不是還說要保護弟弟嗎？今天就由你們去帶著小覺買日用品吧。利久也一起去吧。」

菅田真奈美狠狠揉了兩把姐妹倆的頭髮，成功把人的髮型弄得亂糟糟的，但好像也把他們的眼淚給揉掉了。

*

「小覺就是為了改變而來的吧。」

看著雙胞胎和沉默的年輕人帶著夏油覺離開的背影，菅田真奈美說道。

「您現在是否稍微改變了想法呢，夏油大人。」

夏油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四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目所能及的道路盡頭，然後才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我早就做出選擇了。」

話音很快消散在山風中。

***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是日本僅有的兩家咒術教育機關之一，而對於咒術界之外的普通人來說，這裡是一所私立宗教學校。

高專位於東京郊外深山，遠離商區，交通不便。對於在這裡生活的學生來說，是很糟糕的體驗。

「真是毫無娛樂的無聊學校啊——」

高大到突兀的白髮教師對著操場上訓練的學生們前仰後合地發出感嘆。

「那家夥又在幹什麼啊？」禪院真希一邊暴揍乙骨憂太一邊撇嘴吐槽。

「感覺不懷好意呢。」熊貓用毛茸茸的爪子撓了撓毛茸茸的頭，笑道。

「鮭魚。」狗卷棘一如既往地只會用飯糰餡料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