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和不由問道:「那你幫我起一卦,問問我什麼時候能恢復修為。」
楚明筠愣了一下,目光閃爍,似乎在消化這句話的含義。他的耳尖慢慢染上薄紅,低聲問:「你不是要雙修才能恢復修為嗎?」
宋清和點頭。
楚明筠沉默了片刻,手指捏著樹葉的邊緣,輕輕揉了揉,眼睛盯著幾步前的地面,靠近宋清和的耳朵說道:「不都說了嗎,問神不能問和自己有關的……」
宋清和一時語塞。
楚明筠還挺拿自己當個人物。
可宋清和還反駁不了。
…………
天符閣為楚明筠延請西席先生的花銷相當有用。宋清和背著人走了半天,居然漸漸摸到了出山的路子。
頭頂的雲層不再低得壓人,鉛灰色褪去,換上了淺淡的天青。山風也不似方才那般凜冽,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拂過他們的臉頰。積雪漸少,山勢也開始緩和下來。
「怎麼這麼快就要出山了?」宋清和疑惑。他記得清楚,當初他們進大雪山時可是走了兩三天。
楚明筠已經完全燒糊塗了,整個人都軟綿綿地趴在宋清和背上,額頭抵在他的後頸,連說話都帶著滾燙的熱氣:「山川有經緯,天地有氣脈。我們進大雪山是求死,當然難行;現在走的是活路,自然快了。」
等到宋清和從最後一條谷地走出來,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山谷。他實在走不動了,可又不敢在這荒郊野外休息。想了又想,最終一咬牙,從乾坤袋裡掏出了顧霽光給的木牛流馬。
這兩個小玩意不過巴掌大小,通體由青玉色的靈木雕成。木牛垂首低眉,流馬昂首挺胸,連接處密密麻麻刻滿了符文,在暮色中隱隱透著靈光。
宋清和記得清楚,當初顧師叔交給他時說過:「聚靈符難得,你遇到要命的事才能用。」
宋清和苦笑:這不就是要命的時候嗎?
他小心翼翼地注入靈力,流馬迎風而長,轉眼化為一匹高大的機關獸。它通體散發著淡淡的靈光,四蹄修長有力,鬃毛如瀑,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騰雲駕霧。
「抓好!」宋清和先將楚明筠扶上馬。這動作顛得楚明筠難受,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整個人都往一邊歪去。宋清和趕緊翻身上馬,從背後扶住他,一手攬住楚明筠的腰,一手拍了拍流馬的頸部。
靈力催動下,流馬四蹄生風,迅速向前奔跑,動作靈活如真正的駿馬。夜風撲面而來,宋清和終於鬆了口氣。
顧師叔亂七八糟的研究,還是有點用處的。
太素仙人飛升之後,神州靈力日益稀薄。上古之時尚且有剪草為馬、撒豆成兵之事,而今修士們只能走靈力與器物結合之道。師尊司徒雲山的道侶顧霽光顧師叔,便是此中翹楚。
這流馬全靠靈力驅動,但修士的靈力往往並不穩定。顧霽光便以聚靈符為媒,讓流馬平日不用時也能積蓄靈力。一旦靈力耗盡,這流馬就會變回巴掌大的木雕,直到再次吸收充足靈力。想到這裡,宋清和心疼得直抽抽——這可是自己最後的保命底牌了。
到了天快亮時,流馬馱著昏昏沉沉的兩人來到了一處驛站。
月色朦朧中,一座石城在山麓間若隱若現。城牆由青灰色的條石嵌砌而成,依山勢呈橢圓形展開。三丈高的城牆上,垛口在夜色中猙獰如豺狼的利齒。幾道靈力光芒在城頭來回巡視,那是值夜的修士布下的警戒陣法。
這處驛站名叫登相營,據說是諸葛丞相南征時的行營。此處正好位於覓情谷秘境與現實交匯之點,也是整個秘境中唯一的修士聚集地。每逢六十年秘境開啟,蜀中大派都會派出長老一同坐鎮,一來維持秩序,二來也方便營救本宗弟子。
宋清和駕著流馬來到城門前,一道青色劍光橫空攔住去路。劍氣凜冽,帶著刺骨的寒意。
「來者止步,報上身份。」劍光中傳來人聲。
「合歡宗弟子宋清和,天符閣弟子楚明筠。」宋清和一手扶著懷裡的人,一手艱難地掏出名碟。他輕輕推了推楚明筠,後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也從袖中取出名碟。
劍光一轉,顯出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的青年修士。他仔細打量了宋清和一番,又反覆核對了楚明筠的身份,眼中滿是狐疑。宋清和看他這般模樣,只得從乾坤袋中摸出個錦囊,遞了過去:「上品聚靈丹,一點心意,還請道友笑納。」
那修士瞥了一眼錦囊,這才略一點頭:「收好法器,進去吧。記住,城中禁止爭鬥,違者重罰。」
進了城,宋清和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就算江臨再是報仇心切,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他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楚明筠的傷,懷裡的人卻又開始發起燒來,整個人都燙得嚇人。
天色將明未明,宋清和又背上了楚明筠,沿著主街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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