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和緩緩閉上了眼,指尖微微顫抖著。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隨即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宋清和沒有轉頭去看。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緩緩睜開眼,宋清和的目光落在楚明筠身上,帶著一抹憐憫。楚明筠被楚修元的動作驚動,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困惑,卻還沒有完全理解發生了什麼。
宋清和喉頭髮澀,聲音有些嘶啞:「你奪舍了林毓淵。」
此言一出,楚明筠本就蒼白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他的父親,他一直以為已經故去的父親,竟然成了陶仲文的宿體。
如此一來,那些藏在林毓淵乾坤袋裡的線索,全都是陶仲文的算計。
「是。選吧。」陶仲文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他微微眯起眼,語氣中透出幾分不耐煩。
宋清和冷笑一聲,眼底透著幾分不屑:「我選誰,你便奪舍誰,是嗎?」
陶仲文微微一笑,那笑容卻冰冷得令人發顫:「正是。」
「這有什麼用?」宋清和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憤怒,「你奪舍了他,我又何必再愛他?」
陶仲文輕輕嗤笑了一聲,語氣冷淡:「你不會記得今晚之事。」
宋清和怔住了,默然無言。
這短短的一句話,如同一把無形的刀,砍斷了在場所有人的僥倖。周圍之人的臉色紛紛變得難看起來。陶仲文的這句話,分明已經動了殺心。他或許不會殺宋清和,但其他人呢?知曉了如此驚天秘密,在場的人,又有誰能活著離開?
紅幔搖曳,映得殘羹冷炙上的油脂閃著寒冷的光,空氣中瀰漫的酒氣與飯菜的酸膩味道。話已至此,雙方只能不死不休。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劃破了沉寂,像一柄鋒利的劍直接劈開了壓抑的空氣。
「別廢話了。」慕雲白緩緩拔出了自己的劍,那鋒刃在陽光下映出一道寒光。她站在宋清和的身旁,目光銳利如刀,眉間滿是凌厲的殺意。她冷冷地開口:「清和,什麼樣的道侶沒有?師姑回頭給你找個新的。我們動手吧。」
宋清和揮手,制止了慕雲白的話。
「你怎麼這麼自信?」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得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在空氣中。他盯著陶仲文,語氣里透著試探:「陶真人的後手是什麼?這個能說嗎?」
陶仲文一笑:「你問的實在有點多了。」
宋清和露出一笑,帶著一絲淡淡的自嘲:「沒辦法,誰讓我修為淺薄,技不如人。只能多動動腦子了。」
陶仲文沒有立刻回答,他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杯中剩下的酒。
「後手是……」他故意拖長了語調,語氣像是在逗弄一隻無助的獵物。
話音未落,天地間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仿佛從大地深處炸起。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暗了下去,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吞沒了最後一絲光亮。周圍的風開始呼嘯,捲起了婚宴上的紅幔與桌上的殘羹冷炙,碗碟叮噹作響。
一道銀白色的炸雷從天而降,撕裂了濃密的雲層,雷聲震耳,仿佛劈開了整個天地。地面隨之開始晃動,桌椅劇烈搖晃,酒杯中的液體濺出,灑在桌布上,像鮮血一般鮮紅。
場中頓時一片騷動,有人驚叫,有人踉蹌後退,但卻無處可逃。地面像是活了一般,開始劇烈地跳動,腳下的磚石裂開縫隙,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暗。
陶仲文還是坐在那把椅子上,仿佛這一切的中心。他的神色從容中帶著幾分冷意,眼神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宋清和身上。
「這太素洞府,」他的聲音在風中清晰而低沉,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壓,「聽我的。」
宋清和腹內已經痛到難以言表,像是一團火在燃燒,又像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翻攪。他的視線模糊,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就在這時,他面前的碗猛地摔碎,瓷片四濺。他已經沒有力氣去閃躲,只能閉上眼睛,感到一片鋒利的瓷片划過眼下,留下了一道灼熱的痛感,血順著臉頰滑落。
是啊,陶仲文送來的那幅畫中分明說了這太素洞府是林懷素、宋懷真和林懷章千年前的居所。他能控制太素洞府,也不奇怪。宋清和壓下恐懼和怒火,第一時間想到:那我呢?我能控制這太素洞府嗎?
也許是他渴望的眼神過於明顯,陶仲文的目光鎖定了他。那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憐憫、惋惜,甚至隱隱的疲憊。他在這地動山搖之中,竟然輕聲說道:「不行,懷真,你忘了嗎?這洞府,便是我用來關著你的。」
剛說完,陶仲文自己也愣住了。他的目光變得空洞,聲音也低沉而緩慢:「你是不記得了……你已經死了幾十次了。我還能希望你記得什麼呢?」
陶仲文說完,便像是被什麼情緒驅使一般,站了起來。他毫無畏懼地穿過搖搖欲墜的庭院,他一步步走向宋清和,停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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