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妃已被打入冷宮四年,至今不知生死。
跪在地上的老內侍狠狠為小皇帝捏了一把汗,如今皇太后的位置還沒坐穩,這位小皇帝就想著要將莊貴妃從冷宮接出來,得罪皇太后,不就等於間接得罪了攝政王嘛!
顧弄潮抬手堪稱溫和地端正言霽的冕旒,而後手指沿著臉頰緩緩下滑,若有若無地撫摸嬌嫩脖頸下的經脈,傾身幽幽道:「陛下,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說這種晦氣的話了,嗯?」
四下無聲,唯有殿外頌聲朗朗。
猶如一條毒蛇輒過,言霽微仰頭,顫抖地閉上眼,心下卻想著,夢境裡預知的劇情看來八成是真的,顧弄潮確實打定主意,拿母妃挾持他。
僵持間,一道輕微的響聲打破了殿內緊繃氣氛,待到脖頸上的手指移開,言霽脫出水面般大喘了口氣。
一名暗探出現在顧弄潮身後,跪地拱手道:「王爺,外邊的人快不行了。」
言霽眸光微動,若是以前,他必然不會知道這個暗探所說的「外邊的人」是誰,可聯繫天命書所寫的劇情,他想,說的恐怕就是他的四皇兄。
四皇兄並不在五子奪嫡中,因其身體虛弱,常年靠藥物維持,素來深居府中不理朝事,劇情里,言霽登基沒幾日後,四皇兄病逝,其府中女丁充營為妓,男丁流放邊關苦寒之地,從此京中,言霽再無可依靠之人。
言霽像是什麼也沒聽到,重新跪回蒲團上,長睫垂落,給人一種不理世事的矜貴之感。
暗探見新皇帝避開了,才起身附在顧弄潮耳邊一陣低語,顧弄潮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說了句:「不用管。」
不知在祖宗牌位前跪了多久,直到外面的祝文聲息下,才有人來喚言霽,腿腳發軟地由人攙扶著起身,宮殿外已天色昏黃,天幕流霞浮動,而顧弄潮早已不見身影,言霽也終於結束了一整日的繼位儀式。
從此,便是大崇的少年皇帝。
顧弄潮操控權柄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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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個力度合適嗎?」
耳畔響起溫柔細語,言霽咬著唇點了點頭。
他正軟成一灘爛泥似地癱靠在羅漢榻上,兩個丫鬟跪坐在旁邊,混著藥膏,輕柔地給他按捏積著青黑淤血的膝蓋。
小皇帝出身皇家,身嬌肉貴,皮膚比宮女還嬌嫩白皙,一按便疼得一瑟縮,但也乖巧得很,無論宮女的力度是輕是重,他都一聲不吭,默默受著。
畢竟,言霽覺得自己作為傀儡皇帝,應該表現得乖巧一點好。
不過宮女也懂得察言觀色,將動作放到最輕。
本是靜寂平和的氛圍,總管太監進來見到他們慢吞吞的動作,卻不由分說地將兩名宮女呵斥了一頓,宮女們瑟縮地跪在一旁,小聲告饒。
言霽壓下心頭的不虞,撩起眼皮看向來人,開口道:「跟兩位姐姐無關,本就是會疼的,疼了淤血才好散。」
琉璃燈將金碧輝煌的宮殿照得亮如白晝,以致廖平諂媚的笑臉也分外明晰:「這兩個笨手笨腳,奴婢來替陛下按,平日裡下雨天奴婢這把老骨頭也是渾身都疼,特別是膝蓋,按得久了也會了些技巧,知道怎麼按不疼。」
言霽重新將眼帘闔上,將腿伸過去,算是默許了。
言霽正想著要怎麼偷偷出宮一次,他要去看看四皇兄,盡力幫一幫,既然給了他預知劇情的這次機會,那麼他一定不能再讓一切重蹈覆轍。
想得太出神,沒察覺廖平已經捧著他的腿按揉了起來,兩條腿未著褲履,掩在明黃的雲裳下,纖細修長,就連腳趾都渾圓剔透,當真可以說這具身體是被金堆玉砌養成這般嬌柔的。
鬼使神差地,廖平借著按捏的機會,悄悄沿著腿腹摸了一把,最後握住不盈一握的腳踝,又滑又嫩的觸感讓他止不住戰慄,就在這時,言霽掀開眼睫瞅了他一眼。
廖平連忙裝作無事般,恭恭敬敬地按揉,不敢再有多餘動作。
老色魔。
言霽垂下眼,心裡覺得噁心極了,他不是沒聽說過廖平的怪癖,全因他曾是跟著父皇身邊的老人,又是顧弄潮安插在他這裡的眼線,才沒好對付他。
沒想到,這老太監竟敢將心思打在了他身上。
廖平按得確實不痛,但一接觸,言霽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起來,而且一想到顧弄潮將這樣的人弄給自己,或許一早就料想到這些,甚至,廖平敢如此明目張胆地染指自己,不光因他只是個傀儡皇帝,還可能有顧弄潮的示意。
這般想著,氣得眼尾都染了紅暈。
言霽不斷告誡自己,不能表現得太反常,顧弄潮只有對傻子才會放低戒心,而且如果天命書屬實,大崇的未來還得仰仗顧弄潮,自己只能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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