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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外晚霞綺麗絢爛,落日前的萬丈金光照在金殿檐角,前日的積雪已在融化,言霽倚在欄邊吹風,聽完廖平這話後先是笑了下,一臉天真道:「廖公公不是一直都只伺候朕的麼?」

廖平砰地一聲跪在地上,光聽那聲音言霽就覺得膝蓋疼,他膝行兩步抓住言霽的衣擺一角,布滿溝壑的臉皮微微抖動:「陛下請再信奴婢一次,咱去御花園,奴婢馱著您消食,奴婢給您當牛做馬!」

言霽嫌髒,將人踹開。

廖平若是真被他趕出承明宮,自然成了顧弄潮的棄子,顧弄潮手裡棄子的下場都不好過,廖平明白,所以才有如今這番忍辱負重。

言霽又不是真傻,雖分辨不出誰說的真話誰說假話,但他懂得如今唯一保護自己的道理,就是誰也不相信。

這承明殿裡的宮人,沒有一個他敢信。

只不過現在他也要裝傻,暫時無法將廖平逐出宮。

-

等了兩日,無影衛送來密信,顧弄潮終於動身去往別苑,言霽待在殿裡惴惴不安地坐到了夜幕降臨,只等天黑就要做一件十分刺激的事。

廖平雖察覺到他的情緒,但識相得沒像以前一樣多問,只哄著言霽多吃了些果點。

這兩日廖平倒像是真醒悟了,什麼活都搶著做,對言霽鞍前馬後、言聽計從,不過言霽依然不肯信他,反而比以前對廖平更加警惕。

言霽如往常一般,到了時間沐浴歇下,宮人自覺退出寢居,只留一名內侍在外間守夜。

等到外面徹底沒了聲音,言霽借著昏暗的月光從壁匣摸出一早準備好的催夢香,再摸索著將香爐里的換掉,等香菸升起時,他用濕巾捂著口鼻,悄悄將通往外間的小門拉開一條縫,好讓催夢香溢出去。

無影衛給他的□□效很猛,沒一會,外面便響起一道倒地的聲音,言霽開門看了眼,守夜的那名太監已倒在地上昏昏大睡。

這香的量,夠他睡上三個時辰了。

窗欞被叩響三聲,言霽顧不上將太監放小床上去,快步過去推開窗戶,暗衛遞給他一套太監服,並壓低聲音說了句:「宣武門。」

言霽關上窗,快速換好衣服,走前給枕頭穿上自己的裡衣,放進被子裡,弄完一切從窗戶翻了出去,低頭僂腰抹黑從小門出了承明宮。

另一邊,廖平從暗角拐了出來,看著宮道盡頭漸行漸遠的小太監,眸底生寒,對身後的徒弟道:「快去通知攝政王。」

宣武門前停著一輛夜香車,一名拉車的太監著急地左右張望,瞅見夜色里小跑過來的身影,連忙拽著他的手道:「你可讓我好等,快些忙活去,耽誤了當心晚飯都不給你留。」

濃臭沖鼻的味道讓人頭暈目眩。

言霽接過甩來的麻繩,差點沒忍住吐出來,那太監催促道:「愣著作甚,趕緊的!」

前方宮門森嚴威儀,火星點點,禁衛軍嚴守巡邏,言霽忍著惡臭收回看向身後的視線,那一刻他覺到一股被人窺伺的陰寒感。

第4章

宣武門的守衛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不得不拉著夜香車往前走,路過太監時,言霽與之對視一眼,太監恭敬地垂下頭。

是無影衛的人。

言霽總有些不安,臨近宣武門前借著夜色的掩護,壓低聲音問道:「確定萬無一失?」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陛下只管放心。」

到了這般關頭,言霽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宣武門前守衛照例將這輛夜香車攔下,不過皆捏著鼻子,沒人願意靠近,那名太監推著笑臉湊上去,窮極市儈的模樣:「幾位大哥守門幸苦了,這溜皮剛來的,耽誤到現在,勞煩幾位通融下。」

言霽低著頭,太監帽遮擋了大半面容,那幾個守衛掃了他一眼,隨便查了下車,就嫌棄地擺了擺手,讓了行。

宮門被推開了些,通過時言霽快速掃了眼這幾個守衛,沒看清哪個才是無影衛,太監推搡了他一把,催促道:「快點,早弄完早回來,省得宮門關了這大寒夜的你睡街上去。」

這是在提醒他,要趁換崗前回來。

言霽拉著夜香車往前走,直到出了宣武門的範圍,拐進一個巷子,裡面已停著一輛低調的馬車,太監接過他手裡的韁繩,躬身道:「陛下,這馬兒識路,無需人驅趕便可到穆王府,在外無影衛不能被發現,但會在暗中保護您,接下來的路得陛下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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