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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從心口滋生的血紅花騰微動,在昏暗的燭光下緩慢舒展。

哪怕疼得面無血色,面對已失理智的顧弄潮,言霽依然維持著冷靜道:「顧弄潮,你想弒君嗎?」

被打斷的尾音截止在喉頭,顧弄潮垂下眼睫, 說道:「你不會。」

突然間, 顧弄潮身體晃動了下, 撐著劍單膝跪地倒在地上,言霽忙去扶著他,目光掃過那張丰神俊朗的臉上細小的傷口, 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乞伏南盤善使毒, 那隻匕首上,會染了毒嗎?

言霽伸手捻去顧弄潮臉上傷口溢出的血, 湊近細看, 血是純粹的紅, 並沒夾帶黑色,或許,匕首上沒毒?

那為什麼顧弄潮還這麼虛弱?

此時顧弄潮的神識再次陷入之前弒殺的混沌中,像是有無數怨靈在他身邊咆哮,他握緊刀刃,緊咬著牙齦,極力想要恢復知覺,在掙扎時,一個溫暖的擁抱輕輕環住他,在一片看不見的黑暗裡,他能感覺到那個抱住他的人在顫抖,可是依然堅定地抱著他。

貼身的溫度將顧弄潮從泥沼里拽了出來。

這麼近的距離讓顧弄潮能清晰地感覺到言霽吹拂在臉上的氣息,一瞬間繃緊了背脊,沉沉的目光在看到言霽眼中泛起的淚光時,呼吸紊亂了一瞬,好不容易恢復的理智又在潰敗。

恰在此時,言霽一抬眸,看進顧弄潮洶湧欲望漩渦的眼中,對視間,時間無聲從中淌過,視線像是能摩擦出火花。

「王爺!」一道聲音突兀地闖進屋內,兩人同時拉開距離,士兵跑進來回稟,「五十二巷每個出口都沒看到胡人的蹤跡,我們懷疑他們還躲藏在巷子裡。」

顧弄潮轉劍入鞘,冷冷抬眸道:「從外往裡呈包圍圈搜查五十二巷每一寸地,不可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

「是!」士兵鏗鏘有力地回了聲,轉身迅速去布置命令。

言霽疼得靠在牆上休息,長睫垂著很輕微地顫抖,眼帘下出現一雙皂靴,顧弄潮將傘遞給他,問道:「還能自己回皇宮嗎?」

「宮門都下鑰了,你讓我在城牆下過一晚?」言霽克制下心頭的情緒,懶懶地掀開眼皮看他。

雖宮門時刻可為皇帝打開,但翌日保不齊多事的大臣都會知道,陛下深夜歸寢,當夜不知去哪鬼混了。

於是鋪天蓋地「耳提面命」的奏摺都會被送到他宮裡,簡直煩不勝煩。

顧弄潮沉默了下,在言霽接過他手中的傘時,道:「那便回王府,我會讓太醫秘密出宮來給你診治。」

臨走時,言霽問他:「你沒事嗎?」

顧弄潮眼底柔和:「無事。」頓了下,又補充道,「不必擔心。」

雖說是往他自己回去,但隨行護送言霽的侍衛卻有十幾,在這樣重要的當口,顧弄潮依然分出了他十分之一的兵力,用來保護言霽。

有時候言霽也會疑惑,明明顧弄潮的欲望是殺了自己,可為什麼同時也密不透風地保護著自己?

從馬車下來時,攝政王府前早已有一名老者正提燈等候,言霽調整好表情,揚起純真爛漫的笑容跳下馬車,立即就有一把傘探來擋去磅礴的風雨,吳老扶了他一把,見他疼得額角都溢出了冷汗,長長嘆道:「陛下何必逞能,一切自有王爺解決就是了。」

「怪朕貪嘴了。」言霽咧開一口白牙笑了下。

太醫果真被悄無聲息地送到了攝政王府,而來的竟然還是老熟人——江逢舟。

江逢舟也沒想到今夜值夜,卻被緊急召出宮的原因,竟然是為陛下診治,他愣了下後,先跪地行禮,拍乾淨衣袖才靠近歪靠在榻上的言霽,診脈許久,也沒覺出哪裡有問題,等詢問因由後,才決斷道:「應該不是毒,而是酒本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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