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到了皇城軍的人,他們在雨中舉著明明滅滅的火把,大聲叫喚著「陛下」,因影五的話,言霽躲著沒有出去,直到這行人走遠,他才收回視線,就看到一隻兔子窩在自己腳邊正在啃草。
兩年前的兔子,與這隻兔子漸漸重迭。
鬼使神差的,言霽抬起手掌給這隻同樣被淋得濕漉漉的兔子遮雨,兔子像是看了言霽言霽一眼,又接著啃草,但在言霽想要去抓它時,一蹦跑出了很遠,言霽便折了腳邊碧綠的脆草誘惑它,遲疑片刻,兔子磨磨蹭蹭又跳到了他腳邊,抬起前肢吃言霽手中的草。
等餵完兔子,言霽才想起,他還在逃亡中。
這片林子裡不知藏了多少能人,或許也有跟影五一樣極好用耳的人,言霽沒敢出聲,走的時候動作很輕,回頭看了眼那隻兔子,不知為什麼,言霽很想將它也帶走。
不過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但沒想到,兔子居然跟了上來。
言霽想,它真蠢,隨處都能摘的一根草就收買了,若自己也是饞它一身兔肉的獵人呢。
這麼蠢,就帶上吧。
言霽抱起滿身污泥的兔子,嘴角翹起一點笑,往更深的灌木叢里走。
走走停停,東躲西藏,言霽已分不清東南西北,這個雨夜漫長得仿佛永遠也不會天明,走了不知多久,好像很久也沒遇到追殺他的人了,言霽這才放慢了腳程,坐在樹根上休息。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冷得皮膚都感覺不到疼痛了,手臂被邊緣鋒利的斜草劃得都是傷,他居然一點也沒察覺。
兔子在他懷裡睡得很熟,他全身,就只有胸口這一塊因抱著兔子而被偎得暖和,可漸漸的,頭也開始發燙,思緒變得昏沉,看四周都是模糊的。
言霽依然不敢在一個地方呆太久,坐了沒一會,就又撐著沉重的身體往前走,大概是他真的太過疲累,沒看清腳下的路,絆到草叢裡尖銳突出的石頭,腳腕一陣鑽心的疼,摔在地上時人都是懵的,想爬起來,泥土濕滑得讓他又摔了下去。
這一摔就順著泥坡一直滾,一陣頭暈目眩後,他掉進冰冷的河水裡,湍急的河流卷著他往暗流沉,想浮上去又無處借力,掙得手腳綿軟,剛喘一口氣又被拍來的浪花打進水中,氣沒閉嚴嗆了一口水。
迷迷糊糊時,他的頭撞到一塊暗礁上,頓時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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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順天府,十六衛駐軍整頓,歸屬武衛一支的皇城軍都排在稍後,十六衛大將軍如今已成了屠恭里,憑他赫赫戰功,調回京城後升任十六衛大將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如今,因一件事,讓這個素來穩重莊肅的將軍,緊皺著眉,步履匆匆,路遇府尹直接目不斜視,錯身而過,弄得府尹好一陣尷尬,在心裡罵了聲後,腆著笑臉急忙跟上去。
忍著心中瑟縮,府尹試探地問:「屠將軍,能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個回事麼,王爺一直杵這兒,我心裡實在沒個底。」
戰靴一停,屠恭里轉過身,面如寒鐵,目似熾星,怒視著府尹:「順天府的人你是如何管控的,機構之內養出奸細竟也無知無覺,還問我怎麼回事!」
其洶洶氣焰將府尹震在原地,只見屠恭里一指他身後高懸的匾額,上書「政肅畿甸」四大字,咄咄質問道:「你可有半分做到,別說京畿,連京中藏賊寇,都毫無知覺,如今王爺計劃被提前泄露,陛下遇險,曷可追責!」
府尹腿一軟,被吼得差點跪在地上,前段時間他老婆生孩子,才多久沒看著,就生了這麼大的事,頓時急得狂流汗,追著屠恭里的腳,慌亂地問:「是為著叛賊啟王那事嗎,可之前盯著啟王的人不是回稟他逃出京城了嗎?」
「逃出去就不能回來?」屠恭里以眼刀颳了府尹一眼。
此事要是追責,常駐順天府的皇城軍必首當其衝,城門失守,巡邏鬆懈,當是危及國安的重罪!
眼看屠恭里走到一扇門前,推門進去,府尹再不敢跟,他停步在不遠處,看著被推開的門,知道裡面坐著的是誰。
但沒等他跑,裡面就傳來一道清冷莊肅的聲音,如漱冰濯雪,把人的靈魂都洗滌了便,府尹止不住地發顫,硬著頭皮跨門坎進去,也不敢抬頭,自覺跪在地上。
沒有意料中的震怒與呵責,攝政王只是例行公事般問了他最近順天府的情況,並讓他去取近兩年內新進的士兵名冊。
府尹一路快跑著將名冊拿來,遞上去時,他偷眼瞧了下顧弄潮,哪怕這等杌隉關頭,這位王爺也依然彝鼎圭璋,處之綽然,長發披落仍不損棣棣威儀。
單是端坐在那,就好像一劑定心丸,讓下面站著的所有人都沉住了。
屠恭里擰著眉的始終沒得舒展,稟復道:「郊外藏著的叛軍已經往圍場去了,還不清楚啟王在沒在裡面,京城這邊交給本將,陛下現在需要王爺您帶金吾衛去救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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