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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脫乾淨。」康樂吩咐道。

黑衣人動作有序,很快將那名左副將的衣服脫得□□,康樂抽出其中一人腰間的佩刀,腳踩在副將肩上,睥睨視下,提刀一筆一划在胸腹刻下血肉模糊的大字。

——來日必報。

言康樂奉上。

抽刀反手插回劍鞘,黑衣人擁簇著她往逃脫的密道走,正在這時,康樂突然問了句:「啟王如今怎樣了?」

手底下的人一個個皆是沉默,康樂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停下腳步,厲聲喝道:「問你們的話,一個個啞巴了?!」

黑衣人接連跪地,依舊不答,其中一人道:「主人命我們儘快將你帶回去,其餘我等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康樂笑著重複著他的話,散亂的長髮在穿過官道的冷風中浮飛,眨眼間,她斂去臉上的笑,問,「他是死了不曾?」

沒人回她,經歷幽牢之禁後,康樂已經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緒,她什麼也沒說,走進密道,再從密道出去,按動機關,碎石轟然落下,密道塌陷,堵塞住了追兵緊隨而來的追殺。

康樂坐上早已在陋巷外等候的輿轎,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從揚起的布帛縫隙間,她看到與之擦身而過的龍輦,膝上的手指緊握,那雙眼幽暗怨毒。

在輿轎不知走出去多遠後,康樂在轎內無聲悶笑,直至面容扭曲癲狂。

終有一日,她會報復回來,拿回屬於她的東西。

-

尖刀刺進胸中,啟王愣愣地看著血濺在傅裊蒼白的臉上,心裡想的竟然是,自己的血染髒了她。

叛軍們在看到傅裊走向啟王時,就已嘶吼著蜂擁而上,又被十六衛死死鎮壓在了不遠處,唯一幾個靠近的被極快斬殺,連呼喊都沒來得及發出。

同樣來不及的還有啟王,他張了張嘴,發出的是破碎的凝噎,他想說對傅裊說一句道歉,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在倒下前,極力伸手,輕輕碰了碰傅裊的肚子,指尖剛感覺到讓人舒適的溫度,傅裊便嫌惡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同時揮手將他的手重重拍開。

如一座山的崩塌,啟王倒在地上,看著陰霾密布的灰藍色天空,士兵們廝殺時飛濺的血水砸在他臉上,砸進大睜著始終不願閉上眼中,從眼尾匯成血紅的一條流出,他的胸口漸漸不再起伏,可眼中的血水依舊經久不停。

一方首領的死亡,便代表一場戰役的結束,其餘也不過散兵游勇,只待束手就擒。

這些被暗養的私兵大多忠心為主,不少都為啟王殉身,一時間絕命崖上死傷遍野,如阿羅地獄般慘不忍睹。

將剩下的交給手下收拾,顧弄潮騎上馬,命人將失魂落魄的傅裊帶回府,同時去同時傅尚書關於傅裊的情況。

交代完後,顧弄潮騎馬率領金吾衛離開。他生出種不祥的預感,此前他猜想過啟王這樣拖延下去可能另有目的,所以安排了自己最信任的副將去守著皇城底下的幽牢,以防再次被聲東擊西。

可還是不放心,當他出現在絕命崖,他能明顯感覺到啟王神態間的鬆懈,或許很多人會因為這是因為啟王在看到傅裊時產生的反應,但直覺告訴顧弄潮,並非如此。

啟王看到傅裊到來,並不應該是鬆懈。

只有可能,啟王的目的確實是衝著幽牢去的,而這麼久沒聽到那邊傳來的消息,很大原因,是幽牢出事了。

策馬疾馳到崇墉百雉的城門下,一騎快馬同樣載著人從里奔出,顧弄潮一眼就認出是副將手底下的人,捏馬停下,擰眉喊住他。

那人見到顧弄潮後,立即跳下馬,未言身先跪,將頭死死抵在地上,難掩哽咽道:「副將......副將與叛黨殊死搏殺,不幸、不幸亡故!」

當看到左副將被□□過的屍身後,顧弄潮面色怫然,眼醞寒芒,周遭之人噤若寒蟬,小心翼翼將白布重新蓋上。

顧弄潮出聲道:「仔細為他收殮遺容,披戴戰甲,再入棺槨,副將親屬皆可至攝政王府,領銀五十兩。」

底下的人應下。

梅無香結束王爺派給他暗中護送陛下回宮的任務後,得知王爺在這邊,尋了過來,正巧看到白布蓋上的那一幕。之前顧弄潮原本是打算讓他去守幽牢,但途中遇到刺客,才轉將他派去保護言霽。

或許,左副將以命替他擋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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