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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弄潮伸手碰了下言霽脖頸間的傷口,問道:「痛嗎?」

白鷺飛過青灰色的蒼穹,風動時將渾濁的空氣稍作洗刷。

「不痛。」言霽將頭靠在他膝上,鼻尖是濃郁刺鼻的血腥肅殺之氣,他從中辨認出屬於顧弄潮的清苦藥香,輕嗅著道,「比起皇叔當時看我的眼神,身體上的傷都感覺不到了。」

當時他只覺如墜冰窖,忘記了利刃刺破血肉的痛感。

原本言霽以為自己會因睹見顧弄潮的秘密而心生怨憤,可當內心情緒平復後,感覺到的是類似麻木的疲憊,他在顧弄潮身上消耗了太過感情,已經無力再去計較太多。

零星十幾隻孤狼弓著身後退撤離,遠方林木間的斗篷人陰影下的眼涌動暗芒,在下屬稟報風靈衣並沒履行承諾後,猛地一錘樹幹,吩咐撤退,率先離開。

風平浪靜後,醫師顫巍巍過來,給顧弄潮餵了一顆漆黑苦香的藥丸,對言霽說道:「陛下,趁這會兒王爺還清醒著,趕緊回去吧。」

言霽認出了他,是當年負責母妃身體的步太醫。

步太醫面對言霽審視的目光,腿一軟跪在地上埋首下去,正要為自己解釋一二時,言霽收回目光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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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咒前期會潛伏五年,這五年屬於可轉移期,五年過後,便會在寄主身上現出種咒的種種特徵,後肩胛會出現血色的白華花紋,在花紋擴散變大的同時,症狀漸漸加重,從時常感到疲累頭疼,到喜怒不定失眠多夢,再到後期,無法自控被欲望驅使失去理智。」

屋廊下步太醫剛給皇帝脖子處的傷上完藥,就在言霽接二連三的逼問下,不得不將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道出,只不過,言霽依然感覺步太醫有所隱瞞。

再度逼近一步,言霽冰冷直視著他,幽幽道:「步太醫家中有妻有子,消失這段時間,恐怕沒少回去吧?他們可知幫你隱瞞行蹤,罪責同等,乃欺君之罪?」

步太醫悻悻笑了兩下,眼神開始左右飄移。

「為什麼會走不了?」

分明盛夏,步太醫額頭卻直淌冷汗,見無人來助自己,只得坦白:「這是白華咒後期的一種症狀,不過陛下不必擔心,等過幾日,就能消退。」

言霽皺起眉:「照你之前所說,每一樣症狀都會加重,現在只是半身無法動彈,是不是再等一年、兩年,攝政王全身都動不了了?」

「不不不。」步太醫趕忙道,「臣敢保證,確實只有雙腿動不了,這是因為腿部離白華咒寄宿的後肩脊最遠,血流不暢導致的,而其他離白華近的地方,則會顯更加健碩。」

回到屋內,正見梅無香推著顧弄潮去浴房,輪椅中,顧弄潮還沒來得及換下那身染血的衣袍,此時正面無血色閉著眼,黑髮濕漉漉地貼在臉側,遠遠看去,像是沒有呼吸的精緻人偶。

「朕來吧。」言霽走過去,梅無香很自然地將輪椅推給他,看了眼依然閉著眼的攝政王,說道:「屬下還有些事要辦,就先勞煩陛下照看王爺了。」

猜出他是要去追查狼群的後續,言霽道了聲:「好。」

目送梅無香離開後,小廝來說浴房已經溫好熱水,言霽推著顧弄潮來到浴房的窗格旁,拉著顧弄潮的手將他身上的衣袍褪下。

原本言霽只打算脫了外袍就好,可發現中衣也浸了血水,只好將顧弄潮的衣服都脫完,轉身去試過水溫後,半抱半拖將顧弄潮弄進水池裡。

看著顧弄潮勁瘦得衷,但一掂量卻發現並非自己輕易就能抱動的,言霽憋力憋得臉都紅了,一將人弄進水裡,徒然失重,連帶著言霽也摔了進去,濺起三尺高的水花。

摸索著攀上顧弄潮的肩膀往浮出水面,言霽大喘了口氣,頭頂雨簾似地往下落水,言霽抹了把臉,將濕漉漉纏在身上的頭髮撥到腦後,待再睜開眼時,竟發現顧弄潮不知何時清醒了,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莫非是剛剛動作魯莽,將人弄醒了?

言霽張了張嘴,正想道個歉,身體兀地被拉動著在水裡一轉,後背重重抵在池壁,緊接著顧弄潮的氣息壓迫上來,言霽一瞬間就像貓被捏住後脖頸,不敢亂動了。

顧弄潮握著言霽的手腕往上一提一壓,掀開羽睫含著點笑意道:「你在誘惑我嗎,陛下?」

聽到這話,言霽的臉比先前還紅,他不清楚顧弄潮的腦迴路是怎麼轉到這上面去的,但這不妨礙言霽認為顧弄潮腦子病胡塗了。

「我是打算給你洗個澡,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洗吧。」言霽想抽手,但桎梏手腕的力道變得更緊了些。

顧弄潮傾身壓下,在他唇畔親吻了下。

也不知是水太熱還是天氣太熱,言霽腦袋嗡嗡的,在顧弄潮貼過來親他嘴的時候,言霽將頭扭向一旁,看著泄落陽光的窗扇,羞惱道:「白日不可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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