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一貫念舊。」盤子裡堆著五個皮薄雪白的包子,言霽伸手抓起一個,燙得驟然鬆了下手指,又捨不得包子掉在地上浪費了,在手裡拋了拋便一口咬進嘴裡。
顧弄潮擰起眉,握住那雙燙紅的手,吩咐候著的下人:「去拿張濕帕來。」未了自責,「該提醒下你,也不至於此。」
「已經無礙了。」言霽用另一隻手虛虛捧著包子咬了一大口,呼出一陣陣白霧,含糊不清地笑著道:「就是要熱的才好吃。」
入口滿滿的蟹黃和鮮肉,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以前在攝政王府,吃慣宮中玉食的言霽偏愛上了肉包子,但對包子的要求又極高,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油,皮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也就攝政王府的廚子能做得合他口味。
自從當了皇帝,言霽已經很久沒吃過包子了。
濕帕遞來,顧弄潮小心擦著他的手爪,言霽吃完三個包子終於有些撐了,轉而喝了口豆奶解悶,顧弄潮才終於鬆開他的手。
在言霽伸手去拿第四個時,顧弄潮將盤子挪開,看著言霽道:「早膳不能吃太撐,陛下將豆奶喝完,就差不多了。」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撐沒撐。」言霽撐起身體伸手去夠,快要抓到包子時,眼睜睜看著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又將盤子拖遠了些。
顧弄潮無奈道:「能看出來的,陛下分明已經飽了。」
言霽不知道顧弄潮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攝政王手眼通天,好似無所不知,自然也信了七分,言霽收回手,悶悶地喝豆奶。
連個包子都不給他多吃,該改封號叫吝嗇王。
叫人將剩食收下去後,顧弄潮說起昨日的事,這也是言霽在別院停留一日的部分原因。
「康樂受傷了,京中所有藥鋪都被金吾衛嚴密監視,她的傷口得不到及時處理下,應該很快就會再度反擊。」顧弄潮幫言霽另一隻沾了油腥的手也一點點擦乾淨,昨晚種種驚險都被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這次抓不住康樂本就在意料之中,他們的目的是將乞伏南盤的暗樁一同拔出。
「皇叔這幾日就在別院靜養吧,剩下的我來處理。」指尖被細細擦過,徒升一股癢意惹得手指微蜷。
顧弄潮本能地要拒絕,可當想起自己這具身體,拒絕的話戛止在肺腑,他應該放手,讓雛鳥張開翅膀自己飛翔了。
握著言霽手掌的力道不從內心地加重,那一聲「好」中滿是苦澀與不舍。
在這時,言霽回握住了顧弄潮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晨光下,那張眉長唇艷的臉一如既往澄淨乖巧道:「我會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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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過去大崇遭到毒性上癮藥的打擊後,大崇的歷代皇帝都會京中藥物流入流出監管地特別嚴格,要想控制藥材不被康樂獲得,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康樂一向謹慎,未免暴露行蹤,也不會差人去拿藥,她只會忍著,直到忍不住時再度出手。
她的報復是無差別的,背後還有乞伏南盤的暗中支持,誰都有可能會在下一秒成為康樂的刀下魂,不僅高門大戶人人自危,連販夫走卒也減少了出門的時間。
言霽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任由京中的局勢左右搖擺。
一步步擴網收網,接二剷除四個暗樁,這一次由言霽全權負責調令十六衛,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朝堂上,陳太傅的腰板都挺直了些。
肖相嗤之以鼻,認為這都是王爺的功勞,讓一個小傻子蛻變成鐵血手腕的帝王,並且還肯放權給這個傀儡皇帝。
兩黨的人誰也看不慣對方。
半個月後,康樂身邊的人被言霽清理得七七八八,她已快被逼至殊死一搏的地步,言霽等待著,卻等到禮部來稟去崑山圜丘祭天一事也沒等到康樂現身。
言霽都快懷疑康樂已經死了。
但若死得那麼容易,就不叫康樂了。
冬至很快到來,按照慣例,言霽齋戒三日,焚香沐浴,披上象徵天子之尊的黑紅冕服,束冠修容,由貼身侍女扶上鑾駕,鹵薄開道,士兵攔著街邊圍觀的百姓,薄薄一層紗簾鼓飛,被光照得近乎透明。
天子之容隱約窺現,裡面的少年似正閉著眼休憩,鑾駕行得快,沒給人來得及看清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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