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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燒著炭盆,熱乎氣驟然撲面,將人從頭到腳地舒坦。

段書白熟門熟路將帶來的酒溫在炭盆上支起的架子上,又將肉乾、燒雞、炒貨用盤子盛著。去灶房時聽到後院的水聲,稀奇地探頭回來問了言霽一句,言霽便將今天的事說了。

「清風,我倒是知道他。」

畢竟段小侯爺也是飛鶴樓的常客,知道清風並不意外,但沒想到不光是在京城的淵源,在邶州兩人也見過。

「清風現在改了名,叫孟光,憑著會些學識,在西街幫著教書先生看學生,前段時間我聽府衙的兄弟提了一嘴他的事......」

段書白將烤雞的腿子撕下來遞給言霽,沒再接著說,言霽啃著雞腿也沒再問,沒沉默幾許,通著後院的木門被推開,清風用汗巾擦著頭髮,滿身氤氳水汽走出來,看到段書白短暫一愣,隨即笑起來:「原來小侯爺也知道在這裡。」

「畢竟邶州的事,哪有我不知道的。」段書白客套了下,面對清風時完全沒有在言霽面前時的隨意,瞧清風的目光還稱得上有些戲謔,「倒是你,聽說今日掉河裡去了,怎麼,還沒跟王家的兒子斷了?」

王家?

言霽眸子一動,是他想的那個王家嗎?

清風沒再說話,將汗巾晾在外面後,跟著坐在桌子前,瞧著神色有幾分陰鬱,不過很快他就將各種情緒收斂了個乾淨:「哪能就這麼斷了,我當年在飛鶴樓賺的那些盤纏,可都被栽他身上了,不弄回本我怎能甘心。」

聽完這話,言霽頓時想起來,當初清風似乎說是要開個店面來著。

咬了口滋著油水的雞腿細嚼慢咽吃著,言霽用一副求知的眼神看著清風,期待對方接著繼續說。

在這裡住的這些日子,言霽受到了鄰里鄰居的薰陶,喜歡上了聽八卦。

講八卦的技能目前還在更新中,主要是從小生活的環境,導致他實在無法開頭跟別人說另一個人的私事,總覺得不太好,但聽一聽八卦,倒是沒有負罪感。

在言霽的燦烈的目光下,清風看著這樣的皇帝只覺詭異,此前的鬱悶一掃而空,再無忌諱地將自己來到邶州的遭遇大致說了一通。

期間,段書白給三人斟上酒,但大頭基本都是段書白在喝,沒給言霽倒多少,只倒了讓他解解饞的量。

言霽正聽得聚精會神,倒沒在意段書白的小動作。

清風一路十分坎坷,他原本的目的地並非邶州,但路上買下的那位侍從遇到離散多年的父母,清風就讓他回父母身邊敬孝道了,之後停在邶州打算另找個侍從跟隨,這一停就被王家公子絆住了腳。

這王家公子貫會說些討人心喜的甜言蜜語,清風起初並不吃這套,他在飛鶴樓看了太多這種把戲,早已練成銅牆鐵壁,對一切花言巧語免疫。

可當知道王家是整個邶州的首富後,清風到底沒止住,動了旁的心思。

反倒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才知道這位王家公子不過是看邶州來了這樣一位氣質獨特的美人,跟好友打了個賭,賭約就是清風幾時會折在他手裡。

聽到這裡,言霽臉都黑了下來。

糟踐別人的真心,天打雷劈。

「也是我自個兒犯賤。」之後的事幾乎整個邶州都知道了,王家大老爺發現兒子在外面養男人,封了王公子手裡所有的地契,限制了他的花銷,一向大手大腳慣了的人,瞬間變得拮据,難免不習慣。

結果已人盡皆知,王府的人來將清風趕出住所時,也沒見這位王公子出面阻攔,之后姓王的也再沒露面,直接回了王府。

言霽想起清風落水時,在人群里見到的那個畏畏縮縮的男人,看衣著打扮應該是個小廝,估計就是王府的人。

只是不知是王公子派的人,還是王老爺。

言霽沒將這話說出來。

清風借酒消愁,奈何這酒的度數並不高,他在飛鶴樓又練得海量,想喝個爛醉如泥都做不到。

三個人分完烤雞肉乾,原本段書白只買了兩人的量,因一向大方買得挺多,三個人分也足夠。肚子飽了就不願動彈,言霽靠在椅子上,聽清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抱怨。

段書白喝得最多,卻是三人間最清醒的。

言霽喝得最少,但是三人間最迷瞪的。

等段書白將桌子收拾好,將剩下沒吃完的逗著餵給年讓,對著這隻白眼狼嘀咕著「你倒是有點眼力見,就算不給我當牽線搭橋,也不要把小爺我的姻緣路給一爪子弄斷了」。

「若真成了,定少不了你吃的。」

年讓若是能翻白眼,指不定就能表達出內心想說的話。

段書白大膽伸手揉了把年讓,再回屋裡時,清風正拽著言霽的手發誓,說他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言霽像是被觸動,回握清風的手,兩眼淚汪汪,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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