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弄潮轉動輪椅錯身從木槿面前離開,餘光掃過旁邊窩縮在一起的陳家二老,看他們如今這番模樣,估計問不出什麼,讓梅無香帶著人離開萍水巷另找地方安置後,他抬頭,看向不遠處那座四層高的木樓。
從剛進來是他便注意到了。
「包圍那座木樓。」顧弄潮剛一下令,十六衛聞風而動,以極快地速度分散在四面八方,呈包圍圈往木樓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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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朕不跟你走。」言霽掙扎無果後,握拳去捶打薛遲桉的肩背,想要將自己從他背上弄下來。
然而言霽無論怎麼折騰,薛遲桉始終不肯鬆手,言霽一氣下,只能亮出全身最鋒利的動力,他的要吃,死死咬著薛遲桉的肩膀。
但隔著一層衣物,也不過隔靴止癢。
潮濕的氣息卻因此噴薄在薛遲桉一向敏感的脖頸,他腳下稍緩,臉上隱顯怒意:「放你下去找死嗎?」
「你帶走朕是想讓顧弄潮死!」言霽已經明白薛遲桉的目的,他若是真跟薛遲桉離開萍水巷,最後死在這裡的會成為顧弄潮。
「朕已經毀了他的人生......」顧弄潮本該意氣風發,在朝堂上扼制百官,監上察下,而如今他只能困於一方輪椅,府門都不能輕易出。
肩上傳來濕潤的觸感,薛遲桉臉上的怒意僵了下,轉頭看了眼,言霽不知什麼時候在哭,掉下來的眼淚將他的衣物潤濕。
那一刻,薛遲桉心中驟然升起幾乎將他理智燃燒殆盡的嫉恨。
言霽在為顧弄潮哭。
可明明他才是小叔叔唯一的親人,明明只有他們同樣流著言氏血脈,言霽憑什麼為了一個亂臣賊子哭!
嫉恨到最後,統統化為無奈,薛遲桉停了下來,言霽立即掙扎著推開他,腳踩地面往回跑。
「你身邊已經沒有暗衛,這樣跑回去是想找死嗎?」薛遲桉很輕地嗤笑了聲。
「你怎麼知道朕沒有?」言霽轉身目光複雜地看向薛遲桉,須臾後,他說道:「如果朕出事,大崇擺脫你了,遺詔朕放在太平殿內龍椅下方的暗格里,拿上遺詔,你會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皇帝。」
說罷,言霽再不等薛遲桉回應,腳步越來越快,朝來時的方向拼命跑。
不光顧弄潮在裡面,木槿也在。
從黑衣人用火藥自炸的時候,他就隱有不安,現在不安更甚,他已經聽到好幾處傳來的爆炸聲,這說明對方手裡的火藥絕對不少。
腳下倏地絆到巷子邊擺放的枯柴,身體倏忽失重往前摔去,當被砸到的木桶滾在地上,露出裡面裝的東西後,言霽瞳孔驟縮——一木桶,全都是滿滿當當的火藥!
回顧這一路,巷子邊類似這樣的木桶很多,幾乎每個拐角的暗處都放著一個,言霽原本以為是裝泔水的桶,因為每次路過時都能聞見它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腐臭味。
意識到腐臭味只是為了掩蓋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他們是想用黑衣人將他們困在這次,將萍水巷砸為平地!
言霽不顧被碎枝刮傷的手掌,爬起來想要繼續往裡跑,這會兒剛接好的腳骨已疼得難以忍受,但他絲毫不敢停歇。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薛遲桉隱怒的聲音如驚雷般震響在耳畔:「夠了,就算知道又如何,這麼短的時間,這些火藥根本拆除不了,只要點燃一個,火苗濺到其他的木桶上,頃刻間整個萍水巷都將夷為平地!」
「就算死,朕也要跟他一起。」言霽雙目赤紅,狠狠甩開薛遲桉的手,「你早就知道這裡埋伏著這些炸藥?」
「可是不光裡面會有顧弄潮,還有躲在屋裡的無辜百姓,萍水巷三千人口,都會因你瞞而不報,喪命於此!」
言霽咄咄逼人的質問讓薛遲桉後退了一步,當他從言霽眼中看到憎惡時,急於解釋什麼,可臨到口邊,卻什麼也說不出。
在昨日他就發現這些桶里都是火藥,他就知道明日萍水巷會被夷為平地。
「朕後悔了,後悔將大崇交到你手上。」言霽對薛遲桉滿眼失望。
這讓薛遲桉乍然爆發起一股憤怒:「若是顧弄潮呢,他又能好得到哪去?!」
「至少他光明正大。」言霽回答了薛遲桉。
薛遲桉去拉言霽的手被避開,久久頓在了半空。
「不要再跟來了。」言霽說完後,再度往裡走去。直到言霽纖長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薛遲桉才恍然回過神。
皇城軍的士兵上來問:「還跟去嗎?」
薛遲桉短暫愣神後,眼神再度堅定,甚至透露扭曲的偏執:「跟上去!」
就算他卑劣,就算他無恥,就算他比不上光明正大的攝政王,藏在暗角里茍且偷生算計他人。
就算如此,他也要保護他唯一想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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