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我想過自己的死亡。」沈若很難得理解了君哲話里潛藏的意思，「在我知道的地方，有很多人會死於他們擅長的事情。」

善泳者溺於水，好戰者死於戰，都是老生常談。

沈若沒有見過，但是他會在了解古老人類的歷史的過程中看到醫療還沒有發達到人不必躺在床上等死的時候，人們是怎麼面對生活、疾病和死亡的。

即便到了他生活的年代，人們已經可以通過很多醫療輔助方式，實現無病臨終，但是身體機能的下降，在宇宙中也仍然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

沈若覺得，死於探索的路上，自己喜歡的事情之中，不算是一件悲劇。

能來到魔淵的遊歷者大多數都不會是被逼迫的，天狐除外。

既然如此，他們的死亡在沈若看來，只是求仁得仁的結果。

何況那是一瞬間的事，也許會給生者留下痛苦，但是對於死者而言，他們的結束是無知無覺的。

另外就是這一路來，他們看到的是魔族與人族、哲哲的戰爭，以及魔族與魔族的戰爭。

戰爭會令人對死亡感知變弱，這其實對於沈若而言不是好事。

沈若還沒有產生過強烈的羈絆，所以他現在還理解不了生者被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心情。

在這種情況下就見證哪怕不那麼大型的戰爭帶來的死亡，這會影響他對於生死離別正常閾值的建立。

失去的苦痛是對於得到過的人而言，沒有得到過，也就無法理解和共情那種一瞬間心靈受到的強烈衝擊。

但人族的精神意志，正是需要有強烈的衝擊，然後在那之上喚醒他們的意志與力量，才是這個種族強大的地方。

既然談到生死，沈若覺得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對於君哲的友好：

「所以你也不要只想著修煉啊，按照這個邏輯的話，你要是哪天因為修煉不小心岔氣而死，我聽到消息的話，還是有點惋惜的。」

不，岔氣而死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這也就是君哲，換成其他存在，比如風赫、龍威這樣的，橫豎得這麼想。

實在是沈若在這種時候又表現出了他有限的、在情感表達上十分失敗的腦迴路。

他其實想說的就只是自己是把君哲當作朋友的，僅此而已。

拜蹙腳的表態所致，君哲完全沒有理解到沈若想表達的意思，只是深思起來自己究竟是不是修煉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問題。

君哲覺得沈若一定是看到了什麼他沒有注意到的修煉上的細節錯誤，而他自己卻沒有發覺。

沈若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句話就能讓君哲陷入沉思。

好在君哲在修煉上一向是想不通就問：

「所以，我修煉會岔氣，岔氣是什麼？」

第181章

沈若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提了一嘴岔氣，會變成君哲認真提問的問題。

但是這兩位一個敢問，一個敢現場腦內編輯解說詞。

沈若使用岔氣這個說法的時候，其實想到的就是自己引起神聖魔火和赫赫在爭鬥中造成類似「走火入魔」時的效果。

於是沈若進入了君哲最喜歡的解說修煉的狀態：

「要談岔氣，首先就要說清楚什麼是『氣』。」

沈若想了一下，覺得這個話題如果是從站行坐臥講起，面對的又是君哲這種在修煉上喜歡刨根究底的類型，可能講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於是決定儘可能換一個方式來說清。

「氣其實分廣義和狹義兩種，廣義上，萬事萬物的活動，都會帶來『氣』的變化，不過狹義上，你可以理解為光元素力進入你體內和你應用光元素力這一進一出之間，元素力流動的過程。」

其實沈若也不確定這樣說是不是準確，因為這是他改變眼識後的觀感，而不是確定的理論。

他和君哲之間甚至還隔著種族來著。

「那為什麼會岔氣？」君哲對於最初的問題鍥而不捨。

「因為正常的氣流在你體內是循著特定的規律進行的，當這個規律突然被打破，或者你體內的氣流突然亂竄，這應該就是岔氣了吧？」

沈若希望君哲能夠不要在這個問題里出不去了。

而君哲只是略作思考，居然就理解了另一件事：

「所以，那時候在艾米那密提，你是在嘗試打破他們體內氣流的規律！」

君哲不愧是靈階，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得沒錯。

這個他們，指的當然是變成血肉之軀後的魔火和赫赫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