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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蛇眼對視上的那一瞬間,亓官殊的心頭一頓,咯噔之間,有一股虛無縹緲,又難以描繪的揪心和怪異,緩慢纏繞在心田之上。

他自認為自己在堯疆祭司殿中活了這麼多年,早就是一位心性涼薄的人,不會被旁的一些左道之術所影響,可現在,他卻有些不受控制地去關注這盞燈了。

與燭燈對視的時間越長,亓官殊便越感覺自己的思緒有些恐慌悸動,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要從這深壤之中,破土而出,去向上盤繞,大肆喧囂。

是什麼,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到底……是什麼?

亓官殊的頭腦有些脹痛,他下意識閉上雙眼,用手按住自己的太陽xue,想要舒緩腦側的突疼,精神恍惚之間,他彷佛還聽見,自己的耳邊開始浮現出陰冷潮濕,又壓抑緊迫的蛇鳴。

嘶……嘶……

沉浸在神經悸動中,亓官殊沒有注意到,走在路上的鮮梵,突然停下了腳步。

握在鮮梵手中的那盞燭燈,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光芒突然大盛,僅僅只是端著燈托,鮮梵都能夠感覺到宛如夏日的熱量。

「怎麼突然間這麼燙?」鮮梵小聲疑惑。

一根蠟燭,就算燃燒得再怎麼快,光再怎麼樣大,也不會發出溫熱乃至有些燙手得熱量。

在鮮梵疑惑之時,一直被他牽手著的神桐木,也動了。

他主動掙開鮮梵的手,純金的雙瞳中,似乎多了一抹微不可見的亮光,給這雙沒有光彩的眼睛,點上了靈動。

堯疆多山林,山林之間,本就是天然的陣法。

林風吹過,掀起神桐木帷幔的輕紗,他和鮮梵更加驚訝的眼神對上,風意繚繞,神桐木緩慢抬起自己的右手,朝著一處方向指去,喉結滾動,他從唇齒之間,低聲壓出幾道繁妙古老的語言:「……Kuv mob siab heev……(我好疼啊)」

「Kuv mob siab heev……」

「Kuv mob siab heev……」

神桐木機械又執著地念著這幾個字,他的語調越來越激動,也越來越難過,彷佛正在從一塊木頭傀儡,一點點變成人類。

鮮梵有些擔憂地想要去拉神桐木的手,安慰他,用靈力平復神桐木的情緒,可他的手在即將握上神桐木手腕的那一刻,卻被神桐木一甩手躲避開來。

神桐木純金的雙瞳執拗望著鮮梵,他掀開了戴在自己頭上的帷幔,在剛才的悲痛之中,它一塊木頭,居然——流淚了!

神桐木的眼角滑落下淡金的眼淚,他感覺自己現在好像是被浸泡在了海洋之中,哪怕他努力地想要上浮,卻總是觸碰不到那一層海面。

不但觸碰不到,還在逐漸下沉。

神桐木作為一塊木頭,本不應該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可在亓官殊困於祭司殿中,無法逃離,又精神錯亂的時候,作為融了一滴亓官殊血液,被製造成傀儡的神桐木,在這一刻,居然體會到了陽光下的陰霾,平靜中的悲傷。

他好疼啊。

【亓官殊】好疼啊。

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能離開祭司殿,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好像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一直在這裡了。

他的記憶中,充滿了離別和重逢,又匯集了所有人間的陰暗和虛偽。

他就像是一個被操控的木偶,從出生起,就一直按照劇本所規劃的一切去行走,他不能有自己的思維,一旦產生了疑惑,就會得到刺骨錐心的疼痛,他逐漸,不得不變得麻木起來,直到成為一位合格的——塵世旁觀者。

【亓官殊】的心在哭,可沒有人聽見,沒有人在意。

堯疆上上下下的子民,包括大祭司本人,都在默認著,身為大祭司,就不應該擁有除了子民、天下之外的任何想法和情緒。

大祭司,是不配,是不應該擁有脆弱和失敗的,是不可以成為「自己」的。

或許大祭司本人已經習慣了這種平靜,早就忘記了,什麼叫做悲傷。

他活在陽光之下,卻被囚在了霧霾之中。

神桐木感受到大祭司的痛苦,在幫大祭司哭泣,但現在的大祭司,卻是披著大祭司身份的亓官殊。

「表哥很疼?」

古音的堯疆話,雖然和後世的堯語有些許差別,但鮮梵也聽得懂。他在愣住一會後,更加緊張起來:「難道他受傷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拉上還在難過的神桐木,鮮梵的腳步加快起來,顧不上手中燈盞的灼熱,握緊燈盞,朝著祭司殿的位置跑去。

同一時間內,正打算離開密室的秦政,也停下了腳步。

他身後的供台上,擺放在綢緞上的那塊神桐木,不知為何,開始劇烈閃爍起來,光芒刺激到纏繞著神桐木和戒指的記憶金線,跟著顫抖起來。

秦政皺眉,收回離開的腳步,走了回去:「亓官?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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