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落有致的亭台樓榭,園林長廊,雕樑畫棟如什麼大家炫技展覽一般,四季常青的松柏與還未凋謝的梅花相映成趣,樓閣隱於其中,燈火通明處,是熱鬧的人聲鼎沸,靡衣玉食。
紀承時刻提醒自己別拘謹,但還是忍不住在內心驚嘆,也沒心思去想謝鳶什麼時候到,但走到一處僻靜之地,他卻聽到了謝鳶的名字。
提起他的人樓明嵐的表弟,鄭明旭,在跟褚錫講:「聽說希望人壽背後的人是謝鳶,這人不會是因為上回的事兒,想報復你吧。」
「報復我?」褚錫冷笑,「就憑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旁邊有人玩笑:「就是,想收購津世峰,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本事,還真敢靠一個小小的保險公司買成第一大股東啊。」
「可要我說也還不是能掉以輕心啊,謝鳶這個人我聽說過,是有點東西的,而且這人有點……嘖,怎麼說呢,有點太沒下限了,他之前為了拿到津市銀行的貸款,還去追宋行長的侄女,人雖然沒追上,但錢拿到手了,最後不還是贏了明月總,給人繁升救回去了。」
「怎麼,這也叫有本事,靠女人上位,小白臉啊。」有人不屑地笑出了聲。
褚錫也跟著笑。
紀承冷了臉,他倒是能沉住氣沒上去理論,當這人放屁,心裡想著謝鳶趕不來也是好事,不讓估計又要起矛盾。
然而下一瞬,誰也沒想到那人是個「實在人」,又說:「講句不該講的,他現在已經持股超過百分之十,都比褚老手上的股份還多了,繼續讓他這麼買下去,還真有可能成大股東,到時候要進董事會,就不好搞了。」
褚錫笑容僵住,磨著牙根沉了臉。
有人開始打圓場:「怕什麼,嵐董不是在這嗎,就算他真有錢繼續買,只要嵐董注資,不是分分鐘壓過他。」
紀承這才注意到在另一邊的角落,是宴會主人公樓明嵐。
這宴會雖然看似聲勢浩大,但其實很隨意,樓明嵐也沒有像褚老那樣跟個標杆似的站在那裡等著別人來祝賀他生日快樂,而是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與每一位來賓打了招呼,之後就讓他們隨意,不必拘謹。
之後賓客來的差不多了,他才回到宴會廳,和幾個相熟的朋友待在相對僻靜的地方,旁人過來跟他講話,他也不會避開,平易近人地寒暄聊天,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根本心不在焉,浮著笑意的眼底是漫無目的神遊。
比如坐在樓明嵐身邊的盛寧,倆人所在的位置和褚錫隔了一條過道,沒參與聊天,但還是能聽見。
旁邊有人見盛寧往這邊看,便跟著附和說:「是啊是啊,咱們嵐董總不可能真讓人越過了去。」
還有人直接就喊:「那可不,嵐總隨便扔兩個億就能砸死人了,管他什麼鳶的。」
這些人好似在幫褚錫講話,但褚錫臉色並沒有變好看。
別看他現在在這談笑風生,這幾天隨著謝鳶持股增加,他壓力也很大,公司都開始有風言風語傳津世峰要丟在他手裡了,他當然知道只要嘉逸注資,他的難題就迎刃而解,可隨著樓明嵐拿到運河項目,人又成了香餑餑,他拉不下臉求人,現在有人提了,他倒也沒急著講話。
樓明嵐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好像沒聽見,他旁邊的盛寧倒是先開口說:「嘉逸不是一貫不插手津世峰的事兒嗎?」
樓明嵐聞言點頭:「確實不參與。」
雖然沒直說,但意思很明顯,褚錫臉色更差,梗著脖子說:「倒也用不著嵐董出手,一個謝鳶而已,算不上什麼東西。」
「褚少牛逼,」盛寧誇張地豎了個大拇指,恭維道,「我等著看你大殺四方,片甲不留。」
樓明嵐瞥了一眼盛寧:「行了,我有客人到了。」說著他便起身離開,腳步朝著背對他們的紀承走過來。
「紀先生。」
紀承有些意外,好在多年在商場摸滾打爬,表情管理滿分,當即謙卑地喊了一聲「嵐董」,又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樓明嵐道了謝,像招呼別人一樣,問了幾句風景飲水酒水之類的話,幾句聊下來他才問了一句:「紀先生一個人過來的?」
「對,」紀承想起上次樓明嵐見過謝鳶,解釋道,「我弟弟謝鳶本來是也是要來的,不過他臨時有工作,去了新加坡,不能來給嵐董慶賀了。」
樓明嵐垂了下眼睛,不甚在意地笑笑:「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紀承只當他是隨口寒暄,沒多想,見到承建的方總過來了,說了幾句話便又去了遠離褚錫的地方。
樓明嵐又和一些賓客說了些話,宴會過半時回到了休息室,盛寧正在裡面和樓明月講話,見他進來也沒避著。
樓明嵐沒加入,安靜地坐在那裡,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不多時,手機震動來了條消息,齊淵告訴他,不管是負責收放賀禮的偏廳,還是公司前台,都沒有洋桔梗花送來。
關上手機,樓明嵐目光輕慢地掠過窗外濃重墨色,然後停在了桌上花瓶里的洋桔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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