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門後一陣沉默,燕帝聽的有趣,暗暗笑了笑:「你說吧,朕聽著。」
高太傅一臉惶恐地跪下:「皇上!沈家三女已承認她犯了死罪!當誅啊!」
只聽得御屏後的上位者滿是威懾力的聲音傳來:「高太傅,你怕什麼?你不是第一諫言麼?一會兒說是你說的,一會兒又說是沈丹青女兒說的,你在朝堂之上把朕當猴耍麼!」
高太傅嚇得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臣惶恐。」
燕帝道:「沈盡歡,朕看你能說出什麼。」
沈盡歡不卑不亢道:「高大人,那日您與我父親一同下朝,並在我府中欲與我父親共商國事,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高太傅斜了一眼沈盡歡。
「那好,大人是否提議我父親聯名上奏,當時您要我說說想法,我並未同意,可有此事?」沈盡歡不挑明了講,她拋出的問題是說給燕帝聽的。
是高太傅此心可誅!
「…是。」高太傅不知沈盡歡賣的什麼藥,回答的越發小心。
沈盡歡接著說:「我爹應了你的約,將建議給了你,可是朝堂之上,大人卻出爾反爾,獨攬功勞,您這可是欺君,又故意將我推出來讓我爹難堪,當眾戲君,其心可誅!」
高太傅驚了,起身指著沈盡歡道:「你個妮子!」
沈盡歡也站了起來,怒視著高太傅:「高大人,陛下的事是頭等大事,你這樣周旋是何居心?」
沈盡歡心裡很清楚,這位高太傅不過是年老痴財的前朝狀元。
沈盡歡心裡好笑:「敢問高大人,一朝太傅,臣女的諫言並未說完,太傅大人有何補充麼?」
高太傅一時語塞,咯噔了一下道:「老夫已經在奏摺上說的很清楚,聖上英明,自是知曉其中奧義。」
盡歡輕哧,轉身正對昂首闊步道:「啟稟皇上,高太傅所宣讀的奏摺,正是臣女的提議,其實這附議並不全面。」
「其中徵用人力上,並不是說可以肆意妄為的徵召天下壯丁,皇室家族尚要開枝散葉,繁衍生息,尋常百姓家也如此。
若是強制徵用,必定民心向背,將時,便不利於天下一統。再者,修建天宮,耗資巨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這事還是要徵得百姓同意方可實行。」
這是當年沈盡歡上任後的第一附議。
御門外邵塵聽了驚奇,更是滿座皆驚,邵祁都皺起了眉。
這年歲,恐怕離她拜陸生良為師的時候還尚早,如此諫言,她怎麼這麼早就會說?
莫不成她成了神童?
邵塵背著手,瞪大了眼睛看著殿內,好像要看穿那小小腦瓜子裡的東西。
誰想,更令人驚訝的話接憧而來。
「家父知道皇上著急,所以和臣女商議出了一個萬全之策。便是昭告天下,一個壯丁兩年為籌,預賜百金,每家每戶若是願為修建天宮三年的另加賜白銀五十條。
若願出力五年以上的,再加賜良田十畝,報名時間兩年一次,如此一來,百姓們貪得便宜,又因受了皇上您的恩典,必然源源不斷來為朝廷做事。」
沈盡歡故意提了沈丹青,這樣也能讓他在燕帝心裡多一份重量。
話音未落,御屏緩緩被挪開,燕帝那威嚴蒼勁的面容慢慢出現在沈盡歡面前,緩緩道:「高太傅還有什麼要說?」
第30章 距離
高太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沈盡歡抬眼看著燕帝沒有一絲慌亂。
沈丹青拱手跪下道:「臣該死, 請陛下降罪!」
高太傅顧左右無一人能幫他,慌不擇言道:「臣都是為了陛下啊,臣一片忠心。」
沈盡歡輕哧, 她算明白了邵祁為什麼突然跑到尚書府興師問罪。
廢棋最不會引人注意。但是高太傅和邵祁還是大意了。
那日分明只有她和沈丹青在書房。
垂眼細想,腦中閃過當天在後院碰見江余罰沈傾寧的情形。
本不該出現的人,卻實扎扎出現了, 還那麼的湊巧。
上官歆?
沈盡歡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 想了一會兒便作罷, 上官家和沈家是連襟, 不太可能是他們。
「拉下去,處水刑。」燕帝擺了擺手,「沈盡歡也退下, 朕和沈卿有話說。」
沈盡歡屈膝退下。
水刑, 掛一漏壺在罪人頭頂,讓水滴在罪人頭上一處,日積月累,滴水穿石。
燕國談聲色變的極刑, 燕帝眼睛都不眨地當作賞賜,賜給了高太傅。
沈盡歡跟在被侍衛拖行的高太傅後面, 看清了他臉上對死亡的恐懼。
在外的人無一敢開口說話。
御門緩緩關上, 沈盡歡正正站在台階上, 向下看著放棄掙扎的高太傅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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