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峰喉中苦澀不已,有一絡經脈被生生堵住的感覺。
恰在此時,邵塵和沈盡歡走進來,二人皆是驚訝地看著地上的夏侯峰。
沈盡歡看見地上打鬥的痕跡立刻明白過來,蹲下去檢查他的傷勢。
「我竟忘了你是什麼身份,我等小輩豈能近身。」蕭斂道。
「你原本有機會回頭,我看你躊躇良久,到底是什麼讓你又壯了膽子來殺我?」邵塵沉聲道。
「橫豎都是死,殺你我還能在野史上留個名。」蕭斂拔起刀,欲往脖子上抹,誰料拔出刀的那一刻,澤宇從床頂上躍下踢了他的刀,一柄長劍指在其人中。
「愚蠢。」邵塵輕哧。
「千萬別讓他死了。」沈盡歡冷聲道。
明明心知夏侯峰無救,她還是執拗喚來兩個兵衛將其架走。
「阿爹?」
沈盡歡身形一怔。
夏侯峰逐漸變紫的臉分明有了觸動,極力想抬頭看去,「謙......謙兒......兒啊......」
火光中窩著瘦小的身子,那臉上分不清是悲愴還是驚愕。
沈盡歡猜這一刻,夏侯謙是麻木的。
不遠處的孩子飛跑過來,被一個頭領拎著衣領提起來,夏侯謙拼了命的掙扎、嘶吼,他明白眼前這一幕意味什麼。
「放開他!」沈盡歡大喝。
夏侯謙踹中那頭領的腰際隨即就掉在地上。
老成、規矩在他身上無影無蹤。
沈盡歡看著他從門外絆了一腳,左腳踉蹌了兩下,幾乎是膝蓋著地滑到夏侯峰身邊。
夏侯謙摸著他爹慢慢鐵青的臉,豆大的淚珠滾下來砸在地上,張大了嘴巴卻忘了會說話。
那一刻,沈盡歡的心臟像被千斤重的錘子猛擊了一下。
在夏侯峰懇請的目光下,沈盡歡解開了他的經脈,毒液擴散極快,眨眼功夫整條胳膊都成了土色,且僵硬無比。
「不.....許......哭。」夏侯峰含笑。
夏侯謙胡亂抹著眼淚,越抹越看不清阿爹的臉他就越著急,「阿爹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啊?」
沈盡歡幾乎已經摸不到他的脈搏,便閉上眼起身。
夏侯謙拉著她的裙角磕頭求她施以援手。
沈盡歡額角狂跳,她根本沒有那本事。
夏侯峰全身冰涼,逐漸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覺,像掉入了萬年冰窟又被蟲蟻啃食,現在連手都抬不起來。
夏侯謙哭著又撲在夏侯峰身上搖著他,雙手顫抖著將一根跟長針拔掉,然而毒液入骨,藥石無醫。
「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夏侯峰牙齒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就斷了氣。
所有人的心情都落到了低谷。
沈盡歡垂頭,頭腦一陣暈眩,無形的大手扼住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
邵塵在後輕輕扶住她,陡然看見沈盡歡眉間悲痛,兩眸寒冰,身上也極冷。
夏侯謙哭得失聲,小臉漲得通紅,半個聲音都發不出來,死死攥著夏侯峰的領子。
手心觸摸到的冰冷是他此生最懼怕的溫度,難以想像今後這個嚴苛的大人再也不會和他說話的生活。
沈盡歡緩緩蹲下,輕輕觸碰著夏侯謙顫抖的肩膀,而後不知所措的孩子反身抱住他,這才大聲嚎哭。
她哆嗦地捧起夏侯謙的小臉,冰冷的指尖幫他撫去止不住的眼淚:「以後你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你可以哭但不能怕。」
聲音低得,淹沒在夏侯謙的哭聲里。
孩子終究是孩子,哭累了就睡著了。
願他能在夢中和思念的人團聚。
沈盡歡走到終南山頂時,天就帶著濕漉蒙蒙亮起來。
山上不知何年建了座佛寺,滿階落葉猶如她的心境,無比蒼涼。
第128章 蕭斂
寺院門口的菩提樹, 枝條肆意延伸下來,枯燥的樹幹上雕琢著歲月的痕跡。
樹後的明黃綠磚更像是寄生者。站在樹下的人,又何嘗不是歷經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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