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名為何?」男人開口問道,聲音尖細得如同公鴨嗓。
蘇梔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微微帶著顫抖答道:「小女蘇驚蟄。」
男人摸了摸下巴,上上下下打量著蘇梔的身段。
看蘇梔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八九不離十是個貴女,便問了句:「我大寧戰士鐵騎踏過你西遼國土,你作何感想?」
尋常人為了活命都會奉承巴結,蘇梔將腦子裡那些諂媚的話摘乾淨,不知不覺間便想起那日烏蒙山上,少年雲淡風輕的一番話。
電光火石間,蘇梔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回大人,西遼皇室自甘墮落,魚肉百姓,皇帝昏庸無道,貪圖享樂,百姓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又蓄意在兩國邊境引起戰火。寧皇陛下下旨出征,一路走來未曾屠戮西遼一城無辜百姓,此乃正道,真正國破家亡的。」
蘇梔聲音有些沉,說到此處,她咬牙說出,「只有皇室…而已。」
男人靜默兩秒,忽然大笑起來:「倒是個能說會道的。」
蘇梔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以為接近寧皇會是一條很難走的路,沒成想,老天都在幫她。
距離京州幾公里外的小城裡,謝衍知抬了抬眼皮,看著這深夜不歇息來找自己問東問西的二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派了人留在綏陽,有消息定會傳回來的。」
詩情坐立難安,焦急地問道:「你為何如此篤定,帝姬一定去了京州?」
「國破家亡,」謝衍知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杯,看著淡青色的茶水因搖晃而泛起波紋,他勾了勾唇,「你不想復仇嗎?」
那語氣裡帶著幾分洞察世事的瞭然,仿佛能看穿詩情的心思。
畫意抿了抿唇,又問:「可這一路路途遙遠,帝姬孤身一人,如何能平安抵達京州?」
「你不相信你家帝姬嗎?」謝衍知反問,腦海中再次閃過少女面對慘烈求救聲時宛若冰霜的眼眸,「她想做,一定能做到。」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欣賞與信任。
謝衍知將茶水一飲而盡,看著空空的茶杯,不知為何,還是沒由頭地生出幾分擔憂。
早在多日前,他就迅速繪了一副蘇梔的畫像,命手下傳信給定安候府的人,暗地裡在各大街巷花樓搜尋她的身影。
多日過去,仍然未有動靜,宮裡也一切如常,眾人忙碌地準備著慶功宴。
謝衍知有預感,蘇梔一定就在繁華的京州城內,精心布置著一場復仇計劃。
可這裡不是綏陽,大寧的皇宮,可不是什麼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地方。
用別人的舞來為這群侵略別人國土的人慶功,這樣的事情也就寧皇想的出來。
蘇梔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左右睡不著,想到這件事還是覺得好笑,可這笑里卻帶著無盡的苦澀。
儘管冒險,可這是她能夠接觸到寧皇最快的方式,為了復仇,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那日之後,她被人帶進了一處私宅,每日都是在舞師徐娘子的教導下習舞,沒再見過詹冬兒和那個叫曉曉的女孩。
準確來講,蘇梔並不願見到詹冬兒了,她身上似乎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最後一眼,蘇梔讀懂了詹冬兒的唇語,帶著瘮人的笑意。
詹冬兒回頭看她,告訴她:我祝你失敗。
失敗…蘇梔腦海中一片混亂,詹冬兒明顯對自己的身份洞察一二,卻又不打算說出來,可最後一刻,又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意圖一般祝自己失敗。
她究竟是何用意?蘇梔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疑問就像一團烏雲,籠罩在她的心頭。
明日就是慶功宴了,蘇梔握緊被褥,腦子裡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人影。
他也會來嗎?
蘇梔懵了一瞬,立馬坐了起來。
若是讓他看到自己,一切都會暴露,連自己的命都會葬送在此,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避開他。
次日清晨,朱雀大街兩側人滿為患,得勝之師浩浩蕩蕩而歸,軍旗飄揚,在風中獵獵作響。
正前方的男人坐在戰馬上神采奕奕,單手握著韁繩,那眼神,仿佛蔑視眾生一般看向四周的百姓,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慢。
謝衍知騎著馬緊隨其後,桃花眸掃視過路的所有人。
在每一個身材纖細樣貌出挑的女子臉上都停留一瞬,惹得人家羞紅了臉,拿著帕子嬌嗔。
「那便是定安候府的小侯爺吧?」
「對對對就是他,模樣如此出挑,怪不得惹得京州城的貴女們紛紛愛慕。」
謝衍知一心放在蘇梔身上,對這些聽膩了的少女痴語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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