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華景嚇得趕緊替她順氣,「您別急,國舅爺那性子你也知道,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你別當真。」
蘇蓉攥緊了手中那薄薄的一張紙。
她從李瓚那裡學來的唯一的東西大概就是,誰也不能信。
***
從上元節過後,戚鈺就已經開始忙了。
她特意去了趟雲秀坊,方珍已經在那了,她是過完了上元節就直接來的。
戚鈺去的時候,掌柜的原本說想讓方珍過來,被她拒絕了:「我就是順帶看看。」
她巡視繡坊,最後也確實看到了方珍。只是小姑娘過得顯然沒那麼好,原本的繡娘們要麼是嘴上對她客氣兩句其實並不怎麼搭理,要麼就是乾脆的橫眉冷對。
以至於小姑娘處境明顯地尷尬,是被邊緣化了。
連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最和氣的謝三娘,這會兒也只是冷眼看著。
掌柜的看看正端茶送水的方珍,再看看盯著那邊的戚鈺,心裡直打鼓,趕緊開口:「夫人,這……方姑娘可能剛來,還不適應,我回頭下去,讓大家……」
「不用了,你盯著點不要太過分,再觀察幾日。」
方珍是自己安排進去的,但又不是沾親帶故的有背景身份,所以剛開始被嫉恨也是正常的。
戚鈺想看看她後邊會怎麼做,要真想讓師傅們好好地教,得她們自己去相處才行。
她從裡面出來,說來也巧,正好碰到了過來的方尚。
「夫人。」方尚見了她就趕緊行禮。
戚鈺點頭:「方公子。」
「夫人這是折煞我了,」男人臉上也掛著笑意,「如今我是夫人手底下的人,夫人直接叫我名字就是了。」
戚鈺也沒拒絕,又問他:「來看你妹妹嗎?」
方尚確實是來看方珍的,但這會兒倒是不急了:「其實夫人若是不忙的話,我正好還有話要跟夫人您說。」
他被戚鈺安排去了莊子裡也這麼久了,戚鈺於是點點頭,要聽他說什麼。
兩人就近去了一邊的茶館坐下。
戚鈺在觀察著對面的男人,不同於以往身上透露著的死氣沉沉,他這會兒哪怕身上依舊是再普通不過的衣裳,卻無端地讓人覺著神采奕奕。
茶端上來了,她也沒有立即問方尚要說什麼:「在莊子裡待得怎麼樣?」
剛才精神奕奕的方尚稍稍喪了些氣,倒是不同於方珍的處境,莊子裡人對自己其實客氣照顧得很,但是他才去了不久,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比起那個,我這裡有些東西,想請夫人過目。」
方尚從懷裡掏出一個冊子遞了過來:「這是去年年底,夫人感念為災情所困百姓,特意囑咐莊子分發的糧食。」
戚鈺打開,確實是這個。
但這份冊子她早就看過了,是先前那邊的管事人拿來的,記錄了每一戶都給了多少糧食,多少布匹,後邊還有住戶的簽字或是手印,最後還有村長親自寫上的名字。
「有什麼問題嗎?」
「我私下裡去當地問了,」方尚神情凝重了一些,「這裡面的數,幾乎都是假的。」
戚鈺一聽就明白了,她面色冷冷地盯著冊子看了好一會兒:「折了多少?一半?」
方尚沉默片刻:「不止。」
戚鈺的牙微微咬緊了一些,一把將冊子合住。
「那齊俊跟他們說,」方尚覷了眼她的神色,還是開了口,「若是簽了字,還能給他們些,若是不簽字,便什麼也沒有。受了災的百姓也沒法。以至於如今那些受了救濟的災民,反而怨懟夫人,覺著是夫人為了博名聲,才這樣名不符實。」
齊俊就是莊子裡管事的人。
「不論何時何地,都有這群蛀蟲。」戚鈺平息掉那驟然升起的怒氣。
方尚也嘆了口氣:「不僅如此,去年糧價大漲,夫人心善,要以正常價格相賣,卻不知這糧,都被齊俊叫人買走了,轉手便高價賣了出去。」
齊俊是齊家人,雖不是嫡親,但也是沾親帶故的遠房親戚,是齊岱年親自安排進去的。因著這層關係,平日裡對戚鈺明顯是沒那麼恭敬的。
先前辦這些事的時候,齊俊那麼「盡心盡力」、又準備得這麼周到,挑不出一點差錯來,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看了一眼方尚:「你就不懷疑,一切確是我所為,就為了博個善名?」
方尚聽了整個人愣了愣,似乎是驚訝於還能有這個思路:「那夫人這個善名博得太成功了,因為我確實沒想到這一點。」
戚鈺臉上多了淡淡的笑意,親自伸手為他把空了的茶杯續上:「如今老爺子已經不管事了,你是我的人,該怎麼做,你做就是了。明日,我會過去一趟。」
方尚原本就是來求這句話的,也是試探齊家的局勢。
可在聽著「你是我的人」時,哪怕知道沒別的歧義,還是一瞬間失了神,直到後知後覺地發現戚鈺在給他倒茶,慌忙起了下身:「夫人放心,在下一定會把事情辦好,不讓您的名聲受染。」
「名聲不名聲的都是次要的,只是錢進了那種人手裡,我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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