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切都跟戚鈺沒有關係。
她在房中一直坐到了屋裡有了天光,把齊岱年的話,齊文錦的話,反反覆覆地來想。
就算哥哥的死,齊岱年是主謀,但若是真的有其他的共犯呢?自己就這麼不管不問,當做不知道地離開嗎?
任由那些人逍遙法外?
戚鈺伸手去拿桌上的杯盞,瓷器輕微的摩擦聲讓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你以為你哥就像你想的那麼清高嗎?」
齊岱年的話,還在她的耳邊迴響著。
哥哥很少會與她說生意上的事情,從來都只會說讓自己不要擔心,需要什麼就跟他說。
但其實這個人從小到大,便不是能習慣得了生意場上人心兇險的人。
那些年,他是怎麼撐下來的?
真的是與官場勾結、同流合污來做到的嗎?那個在她心中永遠是清風明月的哥哥?
屋外傳來腳步聲,沒一會兒,齊文錦就進來了。
他已經換上了孝服,孝帽原本是戴著的,一進門就被他取下來了。
「沒有休息一會兒嗎?」
他是這麼問的,但心裡也是清楚的,這種時候的戚鈺根本不可能安心休息。
戚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將方才沒動的杯盞又放了下去。
齊文錦看那杯子沒有一點熱氣,伸手摸了摸,果然是涼的,眉心馬上皺了起來:「這幫下人,怎麼做事的?」
頭一轉就要開口時,戚鈺出聲止住了:「葬禮都準備好了嗎?」
聽她終於說話了,男人立刻轉過頭來:「靈堂都已經設了,對外說的是病亡。他那病大家私下裡都知道,沒人會特意去問。」
戚鈺揉了揉眉心。
自從兩人之間徹底沒有秘密可言後,她也不需要偽裝了,時常神情言語之間冷漠與厭煩不加掩飾。
但齊文錦也不知怎的,只覺得既失落,又稀罕這樣的她稀罕得要死。
他在戚鈺旁邊坐了下來。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戚鈺問他。
「我已經吩咐人去宮裡接齊昭了,等葬禮過後,我就會去吏部那邊辦理回鄉守孝一事。京城的產業都暫時交人管理。」
他確實都已經計劃好了,周全到讓人懷疑他究竟想了多久。
「然後……我們就會離開京城嗎?」
「嗯,要不了……」
齊文錦的話沒說完,他聲音到這突然停住了,原本疲憊但還算溫情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就這麼直直地看了過來。
他太了解戚鈺了,以至於此刻,從這樣的隻言片語中,就好像揣測到了女人的心思。
「你不想走嗎?」
連語氣,都冷了幾分。
戚鈺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在齊岱年的房間裡時,齊文錦有一句話說對了,這麼些年過去了,當年青州城裡的官員,早就四處調任了。
想要再一個個地查,難如登天。
但有一個人,是可以做到的。
以前以為仇人只有躺在那裡的齊岱年時,戚鈺沒生出過什麼心思,因為她一個人就足夠了,但是現在……
咚得一聲,是齊文錦從椅子上突然站起來。
「你在想什麼?留下來?留下來做什麼?求他?」
嫉妒讓男人的聲調都變得尖銳了。該死的!該死的!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偏偏中間出了差池!他原本就不得安寧的心,這會兒又被怒火攻占。
「這麼久了,你要查?怎麼查?當年青州里的官員,死得死,走得走,還有如今在朝中身居高位的。這中間牽連多少人,他會幫你查?」
「他就算是查,也無非
是拿幾個無關緊要的替死鬼來你面前邀功。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戚鈺,我都為你做了這個地步了,你現在想留下來?」
他那狂躁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下一刻就會爆發出來。
戚鈺抬眸看了他一眼。
依舊是冷冷的眼神,只是隱隱多了些脆弱與委屈在里。
只是被這麼看了一眼,齊文錦幾乎是瞬間投降,一肚子火焰又慢慢熄滅下去。
他又蹲下來:「阿鈺,那老不死的就是成心不想讓你好過,他那是在污衊你哥!我們先不想別的,先回青州去好不好?」
他是真的怕了,怕戚鈺的心偏向李瓚,怕昭兒的身份暴露,自己就徹底沒了勝算。
「夫人,」門外丫鬟的聲音響起,「您的孝服要現在給您……」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卻又不能對戚鈺發的齊文錦,一聽什麼孝服,怒吼一聲:「滾出去!」
下人再也沒有一聲響,大概是忙不迭地跑開了。
戚鈺皺眉,到底還是不想這個時候與他爭執,忍了忍才開口:「我什麼都沒說呢,你先自言自語了一大堆。前邊正忙著吧?你先去吧。晚會兒等昭兒回來了再說。」
齊文錦確實是抽著空來看她的,這會兒家裡一團亂,他抽不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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