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聽到她喊自己名字,謝珩垂下眼眸,不疾不徐翻動手上卷宗:「岳聞淵的舊案,我可以給你們一句定論,其中必有冤情。」
「真的?」
沈青略微鬆了口氣,她不了解岳聞淵,本來擔心這冤情會不會是岳瑛多年來一廂情願的執念,既然謝珩一錘定音說有冤情,那就確實是有冤情了。
「不過時隔年歲太久,又是舊案重審,背後牽扯太複雜,我還需要一些時日。但我既然接手了此案,就會讓有冤情之人,終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有了這一諾,沈青徹底放下心來,岳瑛還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於是她一改平日裡散漫態度,剛準備向謝珩道一聲謝,就聽到他說出讓人極度不想接受的話:「既然你是本案的對接人,自即日起,除了公幹交遊,日常出行,其他時候不可隨意離府,以免貽誤案情,直至結案。」
「那可不行!」
沈青脫口而出,誰知道這案子是三五個月結案還是三五年結案啊!
「我怎麼沒聽過有這樣的規定?」
「我規定的。」謝珩平靜地將視線從卷宗移到她身上。
「你……」
沈青對上他的清淡目光,頓時感到有種無所適從的堅定壓迫,一肚子話罵不出來,這算徇私枉法嗎?
可是讓對接人配合查案好像也沒錯?如果她不遵循似乎也沒有觸犯那條律法,只是這謝珩會不會趁機拖延,然後不好好查案?
自來洛京,她總覺得謝珩對她態度不算友善,因為摸不清他的態度,她也不能拿岳瑛家的案子涉險。
罷了,反正也不干涉她日常出行交遊,無非就是少去幾趟南風樓。
為了岳瑛,她先忍了。
她咬咬牙,一派大義凜然:「行,我答應你。」
目的達到,謝珩心中並無想像中的欣慰,他生性散漫不羈,卻願為岳瑛收斂約束自己。
可是岳瑛在小金頂上,不見得對他那麼死心塌地。
念及此,他一絲惡念沒有收住:「據我所知,岳瑛以前在洛京,是有婚約在身的。」
沒想到他翻查得這麼迅速詳細,沈青立刻警覺:「以前是以前,但現在,她是我的夫人。」
謝珩眸底微黯一瞬,原來他都
知道,還如此維護。
他便好言提醒:「那你多看顧後院。」
……莫名其妙。
*
春日的洛京,滿城樓台大部分時候總是籠罩在雨水之中,沈青不緊不慢撐起一把青油傘,從大理寺走出,仰頭深深吸一口衙署外自由輕快的空氣。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街邊房屋彎彎的檐角,雨珠如線落入一個個小窪中。街道上車馬行人都紛紛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一輛馬車噠噠踏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上,忽然一隻車軲轆一歪,正在行進的馬車猛地向一邊重重傾斜過去。
「吁——」
車夫及時勒緊韁繩,堪堪控制住險些傾覆的馬車,馬車卻也斜倒了半邊停在路上再動彈不得。
「夫人,您沒事吧?」
一隻素手掀開車簾,接著岳瑛略有些艱難地從傾斜地馬車中探出身子,因著剛才的震動,原本光潔的額頭上被磕出一片紅痕,她擔憂地看了一眼馬車下的軲轆:「這馬車還能走嗎?」
車夫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恐怕是不行了,夫人,您先去那邊檐下躲雨,我回去換一輛馬車再過來接您。」
「好。」
岳瑛抬眼望向陰沉沉天空里密密落下的雨滴,沒有太多遲疑,扶著車壁下了馬車,一手抬臂舉過頭頂勉強擋些風雨,一手還護著方才從藥鋪里抓來的藥包。
自回了洛京,她幾乎沒有踏出過沈府,只是老郎中不住在府上,沈青每個月來葵水止痛的藥,她得親自去抓,尤其是沈青受過那次傷後,這藥方又下得更重了許多,萬不可疏忽。
沒想到一出門就遇上一場大雨不說,馬車偏偏也好巧不巧壞在了路中。
沿街不遠處是鱗次櫛比的商鋪,岳瑛低頭跑過去避雨,不料跑得太急,堪堪一下迎面撞上一個人,將自己撞得踉蹌退了兩步,好在被撞上那人及時扶住了肩膀。
她吃痛地揉了揉本就在馬車裡被撞得發紅的額頭,眼底只看得到對方一片淺緋色麟紋的錦袍。
「公子,實在抱歉……」
「阿瑛!?」
一聲又驚又顫的呼喊,震得岳瑛霍然抬頭,近在咫尺的,是一張恍若隔了前生今世的熟悉容顏。
她雙唇上下嗡了嗡:「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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