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誰都好?」謝珩聲音越發清冷:「對含冤而死的岳聞淵也好嗎?對死於流匪手中的岳家滿門也好嗎?」
「人都已經死了,你再翻案沒有任何意義。」
謝珩冷冷往後退了兩步,環顧四周,滿座都是他最熟悉的親人族氏,他自嘲地笑了笑,重新抬眼凌凌望向主位上的人:「二叔不就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一個定論嗎?那我今日便告訴二叔,謝家百年世家,清正之門,我身為謝氏子弟,又任朝廷大理寺卿,為冤者昭雪,粉身碎骨,絕不可移。」
謝道清難得地沉默了。
他這個侄子,在父親膝下長大,無論品貌還是能力,洛京中的確是無人能及的出挑,是謝家當之無愧的接班人。
只可惜,到底年輕,還是稚嫩了些。
「正因為我們謝家是百年世家,你身為謝氏子弟,肩上第一重任便是全力維護家門,這個案子,你絕不能再繼續查下去。」謝道清用長輩之尊警告他。
「何況普天之下,所有世家都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想翻案,對誰都沒好處。」
謝珩知道這對話不必再繼續下去,轉身便走:「我今日該說的話都放這兒了,二叔隨意吧。」
他疾步往廳堂外走,身後再次傳來謝道清的聲音:「這次我只是客氣地把沈青請到謝府來做客,下次再把他請到哪裡去,我就不能保證了。」
謝珩腳步猛然頓住,他側過頭,眸中浮現一絲凜然殺意。
「沈青此人在渝州經營數年,我也屢次三番敗在他手上,二叔若想與他為敵,我勸二叔掂量清楚。」他語氣還算克制。
「就算我一時動不了沈青,但他不是還有個夫人?對了,他好像還有個義弟,在禁軍當差?」
謝珩沒再回應,沉默著邁出最後一階門檻。
「你若繼續一意孤行,遲早會後悔的!」
*
謝府主宅高堂闊宇,庭院深深,出了重重疊疊的門庭,雨還沒有停,外面天色早就漆黑一片。
沈青出了謝府,手上一盞照路的燈籠也沒有,不過夜中行路對她來說實在太稀疏平常,她冒著春夜浸潤的雨水,慢慢往沈府的方向走。
燈火通明的巍巍謝府被她拋在腦後,一輛檐下點燈的馬車不疾不徐追了上來。
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個老熟人。
鳴山坐在車頭,也一臉掛滿了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公子說了,務必將你安全送回沈府。」
剛才在謝府跟眾人對峙的一身勁兒過去了,直到走了出來,沈青才後知後覺摸到自己後頸的腫痛,看來謝家有病的,還真不止謝珩一個。
酒其實也沒醒得特別徹底,她確實懶得再走那麼長的路,一聲不吭上了馬車。
寬闊的馬車裡這次只有她一個人,她想也沒想,四仰八叉倒頭就睡,直到聽見外面鳴山喊她的聲音,她才打著哈欠下了馬車。
迷迷瞪瞪回到家中,經過院中,一眼就瞥到了岳瑛黑黢黢的窗戶。
「夫人這麼早就睡了嗎?」
守在不遠處的小廝
答她:「夫人今天還沒回來。」
沒回?
青磚小院那邊夜裡肯定無人布置,以岳瑛這種大家閨秀的性格,也不會跟陳文軒單獨在外逗留。
不過也很難說,說不定岳瑛在莽山那幾年,也沒那麼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世俗規矩了呢?
沈青沒有多想,伸伸懶腰穿過院子,準備回房大睡特睡。
身後有小廝奔呼進來:「不好了!夫人的遊船著火了!」
第46章 第46章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沈青趕到湖邊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就是烏沉沉的湖面上,一艘船身已經被烈烈火光包圍,黑夜中,一片雨幕被火光照得驚心動魄。
除了燒得正旺的那艘船,另一艘畫舫不知為何也失了控,船頭直挺挺將那艘著火的船攔腰撞斷,畫舫的前端也開始燃起大火,遠遠看去,畫舫上有人在來回喊叫,有人乾脆已經跳水逃生。
岸邊也是一片奔忙譁然。
沈青盯著水面上那一片熊熊火光,向小廝確定了岳瑛正是在那艘已經快燒得只剩船架子的船上時,有一瞬間,耳畔根本聽不清身邊的人在喊叫些什麼,整個腦子裡都是一片嗡嗡作響。
天旋地轉間,她勉強穩住身形,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
船上看起來應該是沒有人了,何況誰也不會白白在船上等著被燒死,岳瑛肯定是已經提前跳水了,跳水了,那就有生機。
想到這,她當機立斷,傾身往冰冷漆黑的湖面縱身一躍。
只不過她雙腳剛離開地面,手腕就被人狠狠攥住,一道強勁的力道將她瞬間拽回,她重心不穩,撞到一個人懷裡,一抬頭,對上謝珩那雙寒涼得駭人的眸子。
「你想幹什麼?」謝珩清醇的聲音也鍍上一層寒意,隨著他說話的聲音,手掌也更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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