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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壽笑呵呵地打了個千兒,吉祥話兒張口就來:「奴才給宜主子道喜啦!您瞧瞧這聖眷優渥的,滿宮裡可再找不出第二份兒來,今兒是婕妤,日後還不知要怎麼抬舉您呢!」

尚盈盈眼梢兒微挑,壓低聲音:「大總管,您這可不夠意思呀。昨兒個我推脫時,您老就在窗根兒底下站著,回頭怎麼也不幫著勸勸?」

「噯唷我的宜主子,您這可是冤枉奴才啦。萬歲爺那脾氣您還不知道?怹老人家定下的事兒,誰能勸得回來。再一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來壽笑得見牙不見眼,腰杆兒挺得倍兒直,心裡頭那叫一個美:到底是御前出來的人,瞧瞧這本事!

勸是不可能勸的,他巴不得尚盈盈越爬越高呢。旁的僭越話自不敢提,只瞅眼前那貴妃位子已空了出來,可不是大有指望麼?

「宜主子您可不知道,」來壽湊近半步,壓著嗓子道,「內侍監那起子人精,一聽是要給您晉位,個個兒都往前湊。這個說要孝敬上好的雲錦,那個嚷著要進獻南洋的珍珠——」

說著,來壽嗤笑一聲:

「早幹什麼去了?」

「要奴才說啊,這宮裡頭的局面,打您還在御前當差那會兒就定下了。如今您獨占聖心,連帶著咱們都跟著沾光。」

仿佛想起什麼來,來壽頓時憋不住笑:

「昨兒金保那老小子,在廊下撞見奴才。您猜怎麼著?他那把子腰立馬兒彎得跟蝦米似的,一口一個『壽爺爺』叫得親熱,連個響屁都不敢放!」

徹底降服金保,這可真夠來壽樂到明年的。

許久不曾聽來壽胡聊神侃,尚盈盈心頭懷念又熨帖,只好笑嘆一聲,偏眸命道:

「辛苦大總管跑一趟,巧菱——」

來壽眼珠子一轉,趕忙擺手推辭,又命小太監呈上個長條畫匣子。

「婕妤主子且慢,請先瞧瞧畫兒。這可是萬歲爺御筆親繪,上頭還有題跋和鈐印呢。萬歲爺特地吩咐奴才給您送來,賀您大喜。」

這話說得歡天喜地,又透著那麼點兒不尋常的促狹況味。尚盈盈略帶疑惑地接下,盤算著過會兒仔細瞧瞧。

「有勞大總管。」尚盈盈莞爾道,「巧菱,取些金銀錁子來,好生送大總管出門。」

「是。」

巧菱喜笑盈腮,忙脆生生應下,引著來壽去外間領賞。

這廂送走來壽,尚盈盈親自抱著畫匣子,做賊似的溜去炕桌邊。

檀木畫匣子擱在膝上,尚盈盈心跳怦怦,纖指輕輕搭上匣扣,「啪嗒」打開來。

緩緩展開那幅丹青,躍然入目的竟是片灼灼桃花。只見那桃花開得繁盛,粉瓣嬌嫩,蕊絲纖細,仿佛帶著春日暖陽的氣息,直撲面頰。

尚盈盈眨眨眼眸,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犯起羞臊來。

嗐!不就是幅桃花圖嗎?來壽笑得那麼曖昧,她還當是什麼呢……

巧菱腳步輕快地自外頭回來,抻頭兒瞧見那畫卷,也不由輕「咦」一聲:

「宜主兒,眼下明明是仲秋時節,萬歲爺怎地偏畫一幅春日桃花送來?」

這話問得天真爛漫,卻倏忽間點醒尚盈盈。她撫著桃花的手指不自覺蜷縮,心頭那點兒別樣的滋味兒,瞬間清晰起來。

尚盈盈眸光微閃,猛地將畫卷一掩,那片燦爛春色便被盡數收攏。她面上故作隨意,淡淡道:「許是萬歲爺……念著開春兒的景致罷了,瞧著倒也熱鬧。」

尚盈盈隨口敷衍兩句,便忙將畫卷遞給巧菱,吩咐說:「仔細收起來,莫要沾灰。」

巧菱覺著奇怪,不禁詢問:「既是萬歲爺賞的,咱們不挑個顯

眼地方兒掛起來?」

尚盈盈不欲多言,只抿唇道:「趕明兒再說吧。」

巧菱只好屈屈膝蓋,去外間柜子里倒騰,殿內復又安靜下來。

尚盈盈獨自坐在軟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揉搓著袖邊。《桃夭》里「宜室宜家」之語,驀地撞進她心坎兒里。

她先前還想著,晏緒禮是依她所言,這才換了個封號。

可那「宜」字兒,再配上這桃花圖,意思已昭然若揭。

晏緒禮雖未用那沉重如山的「儀」,卻換了個更溫軟纏綿、透著兒女情長的「宜」,還不是以她為妻之意?

皇帝忒會拐彎兒遞話,淨拿她當麵人兒捏鼓!

尚盈盈臉上忽地燙熱,心口窩裡像揣了只活兔子,撲騰得她都快坐不住。她沒頭沒腦地扎進花廊子底下,來來回回走過好幾遭,這才把心頭那股子燥熱勁兒給遛達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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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晉封婕妤,又得這個意味深長的「宜」字封號,尚盈盈心裡更是憋著一股勁兒。旁的嬪妃得了晉封,少不得要四處走動,或是精心妝飾,盼著皇上能多來幾趟。

尚盈盈倒好,一頭扎進琴棋書畫裡頭。每日裡不是臨摹碑帖,就是對著棋譜苦思冥想,再不然就是抱著瑤琴,一遍遍推敲撥弄。

這番悶頭刻苦,連晏緒禮都瞧出些門道來。尚盈盈做什麼都要勤勤懇懇,當宮女就苦練侍花沏茶,當嬪妃便鑽研琴棋書畫。她拔尖兒但不冒尖兒,仿佛只是圖個心安理得似的,你若不點到她腦門兒上,她也不會自個兒掏出來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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