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終是塵埃落定,再無差池。
巧菱聞言喜得直合掌,嘴裡不停念叨:「老天爺保佑!這可真是樁大喜事兒!」
被尚盈盈羞推一下後,巧菱醒過神來,忙不迭迎上前去,將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去吳御醫手中。
「勞煩吳大人奔波。往後咱們還得多仰仗您,好生照料宜嬪娘娘和小主子……」
巧菱親自打起門帘子,一路陪著小心,直將御醫送到宮門口。
待折返回來時,巧菱臉上喜色掩都掩不住,走路都帶著飄兒。瞧向尚盈盈的眼神,愈發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恨不得拿只金罩子護起來才放心。
巧菱輕手輕腳挨到榻前,半蹲著身子替尚盈盈掖被角,動作像是怕驚擾花間蝶般輕柔。
「娘娘,您明兒個還往慧嬪那兒去麼?」巧菱壓著嗓兒問道。
自打萬歲爺出京這小一個月來,尚盈盈閒來無事,便一頭扎進棋譜里。
慧嬪棋藝精湛,性情溫和柔婉,尚盈盈便時常過去請教。二人對弈消遣,倒比往日走動得更勤些。
尚盈盈將那床羊羔毛小被往身前攏了攏,恰好遮住小腹,這才徐徐嘆了口氣:
「自然是要去的。」
尚盈盈抬眼看向巧菱,眸光沉靜:
「如今這宮裡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昭陽宮呢。越是這般時候,越要如常行事。若突然閉門不出,反倒惹人猜疑。」
巧菱聞言,也覺得在理,只是仍舊放心不下,不由緊張抿唇:
「可娘娘身量再纖細,頂多撐到四個月的光景,也總歸是要顯懷的。」
巧菱憂心忡忡地皺眉頭,望著尚盈盈腹前小聲道:
「到那時候兒,可怎麼瞞得住六宮耳目?」
尚盈盈指尖輕撫被面,眼底掠過幾許茫然。
這道理她豈會不知?
只是眼下除了且行且看,也別無他法。只盼著……只盼著晏緒禮能早日凱旋。
一想到那人,心底思念便如潮水般漫涌,直教人鼻尖發酸。
不知他在邊關可還安好?諸事是否順遂?又要何時才歸呢?
尚盈盈只覺心口又酸又脹,眼眶也跟著熱了起來。
顧念著腹中孩兒,尚盈盈竭力不叫自己掉眼淚,只啞聲吩咐巧菱:
「你去柜子裡頭,把萬歲爺那件墨狐大氅取來。」
「是。」
巧菱應聲而去,不多時便捧著一件疊得方正的大氅回來。那大氅入手沉甸甸的,撲面而來一股子沉水香氣,正是晏緒禮慣用的薰香。
尚盈盈接過大氅,緊緊摟在懷裡,仿佛與她日思夜想之人
相擁。
她把臉兒深深埋進柔軟厚實的玄狐毛里,貪戀地嗅著上頭殘留的氣息。
冷冽中透著溫柔的沉水香縈繞鼻尖,尚盈盈閉起眼,默默在心裡頭哄自己:
萬歲爺沒走遠,就在跟前兒陪著她呢……
伴著滿腔思念,尚盈盈懷抱這份虛妄的慰藉,終於抵不住倦意,倒頭囫圇睡去。
-
翌日,鍾毓宮內寂無人聲,只余玉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聲響,叮咚悅耳。
此間不似旁處熱鬧喧囂,倒似空林竹館,自有一番清幽氣象。
尚盈盈指尖拈著顆瑩白棋子,凝神審度棋局。
待聽得棋子敲落聲,柏筠寧連忙放下茶盞看去,忽而眉眼彎彎,含笑望著尚盈盈:
「宜妹妹這步棋走得極妙,我這幾顆黑子,可都叫你困住了。」
話音兒輕柔,端的是一片誠心讚許。
尚盈盈聞言,眼角眉梢俱是悅色,腮邊漾起兩個酒窩兒:
「都是慧姐姐教得好,不然我哪裡懂得這些門道。」
慧嬪教棋最是耐心,從不嫌人愚鈍,總是循循善誘,不吝鼓勵。不過月餘光景,尚盈盈便自覺棋力大進,心裡好不快活。
怨不得她愛同鍾毓宮往來,實在是慧嬪淡泊恬靜,相處時如飲醇醪,叫人渾身舒坦自在,也不必提防那些彎彎繞繞。
「與慧姐姐對弈,強似獨自看譜萬倍。」尚盈盈擱下棋子,笑吟吟道,「只恐日日叨擾,慧姐姐會覺著厭煩呢。」
說罷,尚盈盈偷眼覷著慧嬪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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