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嘉毅太妃,如今都是七十有一的高壽了!身子骨還這般硬朗,隔三差五就能進宮陪太皇太后說笑解悶兒。」
巧菱嘖嘖稱奇:「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兒,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顧家世代忠良,鎮守邊關,保得一方太平,可不就是頂頂有福氣的人家?」
尚盈盈深以為然,便也輕輕頷首。日光透過葡萄藤縫隙灑下來,襯得那
副笑靨愈髮漂亮晃眼。
人生七十古來稀……
尚盈盈不禁神遊天外,待到自個兒和萬歲爺,皆至那般鬚髮皆白、兒孫繞膝的年紀,又會是個什麼光景呢?
彼時海晏河清,四海昇平。
晏緒禮應當會是個威嚴又不失慈祥的老皇爺爺吧?
而她或許也能如郡主老娘娘一般,閒來看花弄草,含飴弄孫……
想著想著,眼前大好光景,卻又漸漸模糊起來。
數十載光陰,漫長得教人不敢細琢磨。
其間又會有多少風雨飄搖?
滄海都能變桑田,誰又能把往後的事兒說個准數呢?
方才心裡那點子歡喜想頭,不知怎的,忽然就蒙上一層陰翳。尚盈盈只覺懨懨的,四下沒個著落,惆悵細細密密地滲進來,把一顆心都浸得發涼。
正這般閒散胡想,忽見遠處晃過一道人影,腳步踉蹌地穿過遊廊,直奔這邊而來。
待近前一瞧,竟是昭陽宮裡新分來的大宮女畫芝。
人還沒到跟前兒,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聲兒,便先隨風飄揚過來:
「宜主兒!」
畫芝腳下一絆,險些栽個跟頭。虧得旁邊小宮女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出什麼事兒了?這般慌張?」尚盈盈心頭突地一跳,趕忙坐直身子發問。
畫芝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聲音都帶著哭腔,指著身後昭陽宮的方向,顫聲道:
「那隻三花小貓……就是方才在小廚房外頭的那隻。它忽然就在院子角落裡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了幾下,然後就、就咽氣兒了!」
畫芝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都快下來:
「奴婢瞧得真真兒的,它咽氣兒前,就吃過您賞給它的那隻蝦!」
「什麼?!」巧菱驚叫出聲,臉色慘白地去看尚盈盈。
那塊兒蝦肉,正是從送去壽安宮的羹湯里挑出來的。
糟了!
尚盈盈猛地站起身,卻因起得太急,眼前一陣發黑,身子打了個晃。
巧菱嚇得魂兒都飛去九霄雲外,連忙扶住尚盈盈,急切勸道:「娘娘,您當心身子,可別閃著自個兒。」
尚盈盈穩下心神,知曉自己腿腳慢,立馬拉來個素來伶俐的小太監,匆忙交代道:
「快跑去壽安宮,攔住姜總管!本宮送去的那兩樣吃食,萬萬不能入皇貴太妃的口。」
她闔了闔眼,一顆心直往上撞,幾乎要蹦出嗓子眼兒。
老天爺保佑......可千萬要趕得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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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宮裡頭,此刻已是亂成一鍋粥。
御醫們圍在一處低聲商議,個個兒臉色都透著凝重,腦門子上的汗珠子滾滾而下,顯然是遇上難事兒。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子濃重藥味兒,混著人聲細細,更添幾分惶恐不安。
正當此時,鳳輦自宮道上逶迤而來。皇后傅瑤在眾妃簇擁下,步履急切地踏入壽安宮門檻。
「劉院判,皇貴太妃眼下究竟如何了?」
傅瑤自個兒臉色都不好,顧不得吃口茶歇歇,便趕忙叫住劉院判打聽信兒。
劉院判臉上愁雲慘澹,慌裡慌張地近前行禮,示意小太監將湯碗端上前:
「回皇后娘娘的話,微臣方才從宜嬪主子送來的蝦羹與蟹湯裡頭,均驗出毒物。此毒甚是陰詭,銀針竟都驗不出。臣與諸位同僚仔細辨識,才勉強想出個解毒法子……」
「萬幸皇貴太妃用得不多,若是再多進上那麼一兩口,只怕……」
此言一出,周遭伺候的宮人無不駭然變色。
人群之中,文蘅聽得分明,眼神如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剜向身旁的柳濯月。
當初她不是交代得好好兒的,只須把藥粉抹在湯盅里,時日一久,便能慢慢叫宜嬪無法遇喜?
怎會忽然變成這般要人性命的烈性毒物?還扯到皇貴太妃身上!
柳濯月察覺文蘅質問的目光,心下也是一陣驚濤駭浪。她哪裡想得到,自己偷偷命人抹在湯盅上的那點子「料」,竟會陰差陽錯被皇貴太妃給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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