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兒說到此處,猛然想起話里的漏洞,便去瞧王珠映的臉色。
果不其然,王珠映霎時沉下了那張陰雲密布的面容,冷著眸不言語了。
竹兒立時又道:「姑娘別多想,奴婢想多半是因為梅姑娘鬧出了人命的緣故,否則魏世子怎麼可能為了林姑娘去請太醫來呢?」
乾國公府里鬧出人命來,多少會礙於王珠映自己的名聲。
可她是半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霎那間瞪大了眼眸,問:「你快去打聽打聽,若當真如此,梅若芙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乾國公府里流言四起,北竹苑內外卻是門窗緊閉,刁嬤嬤下了令,不讓任何人來北竹苑探聽消息。
縱然如此,錢氏還是聽到了些風聲,讓人去月華閣問傾絲的下落。
王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們一早就疑心起了梅若芙。
今日她神色慌慌張張,又在北竹苑裡逗留了這麼久,回來之後更是誰都不搭理,只讓貼身丫鬟守在碧紗櫥外。
小半個時辰後,府里的流言變了方向。
錢氏帶著王珠映趕來了榮禧堂,母女兩人皆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雖不敢去正堂里叨擾王老太太,卻是讓嬤嬤們去碧紗櫥里將梅若芙帶了出來。
梅若芙只是裝病,怎麼都不肯露面。
錢氏索性挑破了臉皮,在庭院裡吵吵嚷嚷地說道:「我聽魏世子院裡的人說,若芙在北竹苑裡發了火,還把絲姐兒的臉撓破了,這是怎麼回事?」
一刻鐘前錢氏派人去詢問刁嬤嬤院裡的事端,刁嬤嬤在百忙之中抽著空應付了一番錢氏。
不想魏泱讓絳玉送了信給她,只讓刁嬤嬤將北竹苑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錢氏。
錢氏厭惡傾絲,更厭惡與王珠映爭搶傅國公世子夫人一位的梅若芙。
閨閣中的女子最重名聲,尤其是傅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挑選媳婦時,除了出身外更在意女子的品行。
若梅若芙心思狠毒的消息傳到了英瑰公主的耳朵里,這傅國公世子夫人一位便徹底與她無緣了。
於是錢氏就開始扮演一個稱職的舅母,雖沒有進北竹苑去瞧一眼傾絲,卻是大張旗鼓地跑去了榮禧堂為她出頭。
王老太太本在明堂里安歇,驟然聽見庭院裡有些許聲響想起,便蹙著眉問身邊的嬤嬤:「外頭是誰在吵嚷?」
嬤嬤們神色閃爍,到底不敢對王老太太有所隱瞞,便答道:「是夫人在吵嚷。」
王老太太與錢氏這對婆媳本就水火不容,梅若芙與王珠映又為了魏泱爭搶得跟烏眼雞一般。
清風苑與榮禧堂不對盤,連帶著王老太太身邊的嬤嬤都不喜歡錢氏。
「大夫人又在攀扯表小姐,怕又是為了魏世子的事兒。」
這話一出,王老太太矍鑠的眸中里立時迸出些蓬勃的怒意來。
她拍案而起,立時橫眉豎目地說:「扶我出去,我倒要問問她究竟想做什麼?」
嬤嬤見狀便攙扶著王老太太往榮禧堂的庭院裡走去。
剛出明堂,便聽見錢氏對著碧紗櫥的方向破口大罵道:「你這歹毒的小姑娘,傾絲究竟怎麼惹了你?你要這麼毒害她?」
王老太太立時蹙起了眉頭,喝問了錢氏一句,截斷了她餘下的所有話語。
「有什麼話不能進來說的?非得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沒的讓別人看了笑話。」
錢氏立時回身,盈著淚對王老太太說:「母親這一回可不能再偏心若芙了,她這麼害傾絲,可見平日裡是被母親寵壞了的緣故,只是傳出去她養在母親膝下,敗壞的可是我們乾國公府的名聲。」
錢氏的哭聲十分尖利,不停地迴蕩在榮禧堂的明堂內,吵得王老太太不得安生。
她只能不厭其煩地對錢氏說:「你且慢慢說,說說北竹苑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張太醫忙碌了一個多時辰,魏泱幫著刁嬤嬤和絳玉褪下了傾絲的外衫。
他又將傾絲的裡衣褪下肩頭,好讓張太醫為其扎針。
喝了藥,又扎了針,如今傾絲能不能熬過去,且全看她自己的福分了。
眼瞧著黃昏的餘暉已籠罩住了整個京城。
張太醫也該到了回太醫院的時候,他便只交代了魏泱幾句,意思是若今夜傾絲能撐過去,這奇毒便會不攻自破,若是撐不出去,便是藥石無醫、神佛難救。
魏泱將一屜方方正正的玉盒遞給了他,還朝著張太醫作了揖,以示方才情急之下冒犯了張太醫的歉意。
玉盒裡裝著價值不菲的和田玉,這一塊應是英瑰公主府里的貢品。
張太醫愛玉如命是人人皆知的事,魏泱這麼做,是在投其所好。
「世子爺太客氣了些。」張太醫忙碌了這麼一場,一邊擦拭著額間的汗珠,一邊笑著與魏泱說話。
魏泱好聲好氣地送走了張太醫。
而後便走進了內寢,搬了個團凳往架子床旁一坐,瞧著是要守著傾絲一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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