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到想聽的答案,甚至有人老實到連附和也不肯,賀蘭清頓覺無趣:「罷了,不說這個。」
然而,不等賀蘭瑤鬆口氣,賀蘭清轉念又想起一事:「姻緣觀里的木牌可有媒人留款?」
數起來也過了一段時日,五吊錢的酬金算不上多,但對普通人家來說也絕對不能說少,合該有媒人找上來才是。
「……」
默了默,賀蘭瑤終於是沒有說出,她事後又獨自折返、把木牌特意藏在一個不起眼小角落的事。
「我明日便去看看。」
賀蘭清不是好打發的性格。而賀蘭瑤對賀蘭姝這個大姐素來又敬又畏,更不願真讓「何姝」的木牌被媒人注意到,如此左右為難,賀蘭瑤只好想著裝模作樣,糊弄過去便罷。
賀蘭清卻不肯就此罷休:「為何要等到明日?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天朗氣清,又才沾了陸家的喜氣,想來現在去便很合適。」
賀蘭清作勢要起身:「不若我與你同去?」
別別別,連忙攔住賀蘭清,賀蘭瑤心下叫苦不迭:「小妹這就去。」
何姝,年二十九,欲尋小意溫順夫郎,事成後酬謝五吊錢。
看起來不是很困難的請託,略想了想,鄒黎提筆在木牌背後約定進一步詳談的時間和地點。
按常理講,很少有人會直接挑明了要找「小意溫順」的男子,畢竟在桓燕的普世觀念里,娶夫娶賢,必定是要聘個精通管家之術、性情又大方賢惠的男子回家,這才是正夫該有的氣派。
小意溫順,這一般是安在側夫侍俾身上的詞。
寫下這樣一塊木牌,自然有賀蘭清的促狹之意在其中:賀蘭姝沉穩端正,見了陌生男子非必要不接觸,可「何姝」卻直說要找個適合做俾的郎君,兩相反差,豈不有趣。
然而鄒黎並非土生土長的桓燕娘子,看不出用詞裡的機鋒不說,只是想著好端端的木牌被人拂到角落裡去豈不是白白誤事?再一瞧對方的理想型,雖然她腦子裡一下想不出是誰但下意識覺得身邊就有這樣的郎君,稍一斟酌,鄒黎便留下了自己的名款。
妻主想要接下誰的請託?
小昭裝作欣賞眷侶們題在牆上的還願詩,一雙眼睛卻時時刻刻黏在鄒黎身上。
笑話,滿牆的酸詩有什麼可看,更別說裡面間或夾雜幾個郎君的作品,成篇的小家子氣輕浮行徑,情來意去的,為了博個才名就這樣出來拋頭露面,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勾欄本事。
小昭對自己的前事幾乎絲毫也記不起來,是以他並不知道為何幾首詩便能讓他滋生出許多不忿——
「男子無才便是德,」奕王
的正夫如此告誡兒子,「有些郎君為了一個好聽的才名無所不用其極,可也不想想這東西是他們該沾的嗎?」
「不通珠算,不會治家,出門在外不守夫德,公然和女子同席詩書唱和,你覺得他們風光?可笑!」
「奕王府的嫡郎君不需要什麼容貌才學的虛名博人青眼。昭兒你記住,只要你姐姐爭氣,一路科舉順當,將來再承了世女的身份,你就是世女唯一的親弟,會有無數的才俊女子來求娶於你,這遠比幾首好詩重要。」
諸如此類的記憶都在小昭腦中沉睡,再記不得父親的耳提面命,目光掃過牆上的墨跡,小昭只是下意識覺得這些東西還比不上灶台上蒸好的一大籠肉包。
他可是特意讓啞巴教他做的發麵包子,李胡氏說過,死麵包子味美,但是發過的喧軟麵皮對胃好。
說起來……
看了眼鄒黎手上的木牌,小昭一愣。
欲尋小意溫順夫郎?這,這不就是啞巴嗎?
五吊錢?一千文是一吊錢,一吊錢差不多等於一兩銀子,那五吊錢就是五兩銀子?!
他仿佛聽李胡氏講過,小昭激動得眉飛色舞,據說當初啞巴賣身葬母,當街被小地痞調戲,便是妻主當機立斷砸了一兩銀子解圍。一兩銀子買了啞巴,轉手五兩銀子賣出去,平白賺了四兩不說,還讓啞巴下半輩子有了依靠。
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功德無量,小昭正要抓著鄒黎的手告訴她這個絕頂高妙的想法,肚子裡的惻隱之心卻忽然動了幾下。
做了那麼多費心費事的炒乾果做謝禮,啞巴該是喜歡他那個救命恩人的。
可過了這麼多天,救了啞巴的人卻一次都沒登門造訪過。上次他幫啞巴把一堆吃的送到那人家門前,沒人出來搭理不說,對了,他記得啞巴回來的那個早上還是自己走回家的。
倘若對方真的有意,一個郎君獨自回家,總也該順路送送才是。命都救了,這樣舉手之勞的小事卻又不肯周全,當真奇怪。
莫非那人嫌棄啞巴不能說話?
第21章 衛浴
這可如何是好,賀蘭瑤頓足長嘆,仿佛庭院裡的月光都冷清清失了不少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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