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往日,不,就往近了說,桓昭為了換身合適衣裳,好在賞梅宴時開屏給鄒黎看,那真是提前數日便折騰起來,又是要最新的布料,又是挑剔繡上去的花紋。就連髮帶的樣子都反反覆覆試了好幾次才確定下來。
想想那時的勁頭,誰又能料到他如今這副神思恍惚的模樣。
「公子,都打理好了。」
洗硯輕聲道:「宮中賜下的喜轎已經在等著了,左右旁人也瞧不見,不如奴俾給您拿些吃的,也好在中途墊一墊。」
轎子?
木雕似的在鏡前枯坐,桓昭聽了這句倒是微微動了下眼睫:「這是怕我臨街失儀,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嗎?」
還是因為今天成親的另一個主角只是七品小官,桓昭低頭看了看在腳邊打轉的二寶,他出身王府,縱使沒了郡卿的頭銜,身份也比其人高上不少。
走吧。桓昭放下二寶起身,有些事再不情願也要去做,大不了他成親後就給對方納小,總之雙方相敬如冰,誰也別攪擾誰便是。
掀了帘子出門,桓昭一路默默行至正堂,卻見母王和長姐都在那裡等著送他。
「你……」
桓曦見他一身喜服,大體瞧著無甚錯處,細看卻覺得哪兒哪兒都透著敷衍,不由得出言提醒:「時辰還早,你不再去整理一番?」
等下見了鄒黎可不要事後後悔,怨懟她這個做長姐的沒有提醒。
「不必了。」
壓根分不出精力去揣度桓曦話中深意,桓昭此時真是心如死灰有如行屍走肉,若不是有永熙帝的旨意在上頭壓著,保不齊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事來。
又說了一會子話,奕王本想囑咐他幾句,見桓昭這副樣子,便知現在就算說穿了嘴皮子,他也是一句
都聽不進去。
罷了,奕王擺手,讓他走吧。
再多的道理,也得等他恢復了人樣子才能教得下去。
「起——」
得了主家的令,守在轎旁的喜班立刻活泛起來,該扛嫁妝的扛嫁妝,該吹落敲鼓的紛紛弄出動靜,該講吉利話的也張開嘴巴,一派熱鬧之中,唯獨桓昭面無表情坐進轎內,摸著手上鄒黎之前買給他的木鐲子沉默寡言。
一路吹吹打打,行至中途桓昭覺得腹中升起股飢餓的灼燒感——昨日為了探監,暮食自然是沒心情吃的,今早倒是有空閒用飯,然而桓昭看見那大紅喜服,卻是一點吃東西的念頭都沒有。
可桓昭卻硬是忍著沒有吭聲,哪怕洗硯就跟在外頭,哪怕轎簾一蓋,外頭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裡面是坐是歪是躺。
像是在和某個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較勁,一定要懲罰自己一遭才算誠心。
喜轎顛顛晃晃,不知過了多久,桓昭整個人都有些坐迷糊了,洗硯終於在外頭悄聲提醒他:「公子,前面那個掛著紅燈籠的門頭就是了。」
這就到了?!
桓昭渾身一悚,不等他開口,便覺整個轎子往地上磕了一下,是在提醒他該下去了。
竟這般快麼。
腦子像是被攪成了一團漿糊,抬頭看著陌生的宅子,桓昭踩到地上時都覺得腳下的石磚是軟的。諸般滋味齊涌心頭,桓昭一時也顧不上奇怪——奇怪這種青州多用的磚石怎麼會出現在京城的地界——只知道提線木偶似的跟在喜娘身後進宅跨檻。
一拜,二拜,三拜,禮成。
二人對拜之時,桓昭那新妻主似有心同他說些什麼,但桓昭連抬眼看對方的力氣都欠奉。禮數既然走完,他就像是被人抽了筋的蛇,任周圍一眾人聚在那裡講好話,勉強應了兩句圓了場面,便垂著頭轉去了後屋。
這喜服是怎麼做的,進了婚房,桓昭耳朵里還能聽見前院的熱鬧,脖頸卻像是被誰扼住。勒得他半天喘不過氣來不說,洗硯端來一盞溫水讓他喝下去,桓昭看著杯底的青花魚紋,胃裡卻忽然翻湧上不適,噁心得他險些吐出來。
見他這樣,洗硯連忙放下茶盞給他順氣:「公子可是覺得胸悶?」
不如吃些糕點填一填肚子,洗硯說著便從袖子裡掏出包好的吃食,見桓昭臉色泛紅,又繞過去想幫他把喜服換掉。
可……
心中升起幾分顧忌,洗硯的手抬起又放下。
他這個貼身俾子一進門便被引到後屋,方才昭公子拜堂時他並不在場。是以洗硯根本沒見到昭公子日後的妻主,不知對方脾氣秉性如何,憂心對方是個吹毛求疵規矩甚多的,他一時間有些不敢替桓昭換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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