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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存在的記憶真的開始在腦海里浮現,但不是安德烈的記憶,而是那個時空洛書的記憶。

她第一次試圖調查切爾諾茲克事故時,先輾轉降臨到招待所工作人員身上,然後非常隱晦地用桌子上的灰塵畫了一個不完整的符文,只到勉強能夠使用的程度。

然後她才發起了對安德烈的第一次降臨,查看了他攜帶的絕密材料,細緻檢查了裡面有沒有夾頭髮之類,又謹慎地還原回去。

現在回想起來,即使回檔,在安德烈的「無意識白噪聲」時間裡,也會出現翻看材料這樣的行為,而那些絕密材料正常來說是絕對不應該頻繁查看的——總之第二天洛書再試圖降臨時,就怎麼也不能成功了。

開始她還以為只是桌子上的灰被抹掉了,沒有在意,重新降臨到工作人員身上去查看,結果敲不開門,氣急敗壞地找了鑰匙闖入——入眼是趴在桌子上已經沒有生氣的人,還有流得滿地的血。

安德烈已經飲彈自盡。

洛書被這決絕的操作驚呆了。她預料到跟克格勃合作很困難,但也沒想到困難到這種程度。

她不得不反覆回檔,用喝水踱步發呆等等無意義行為來「稀釋」碰檔案的概率——像個八級裱糊匠,最後終於把安德烈自盡的概率降了下來,但這麼嚴重的事故依然留下了影響,這就是「體位性低血壓」的由來。

好在這一次,安德烈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可能猜出真相了……

第142章 禁區(十一)

「抵達普布利亞已經三天了。我就像一名經濟觀察員該做的那樣,每天跟工人們一起乘坐擺渡車前往核電站,再在下班時間返回。

晚飯按照計劃的調查順序前往餐館,然後跟服務員打聽有沒有值得注意的人出沒——比如那些在工作時間到處流竄的人。

如今除了我這樣的『老派人』,人們已經不再用『同志』互相稱呼。帕維爾乾脆管服務員叫『親愛的』,而對方也樂於接受。

我聽著人們的談話:對於商品經濟的管制正在放寬,許多東西不需要特批也能買到了。我知道他們指的是黑市。

我不得不變成人們厭惡和恐懼的那種克格勃: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每一個人,評估對方是破壞分子的可能性。

我來這裡是為了觀察這些人——但我卻觀察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在我的印象里,至少在我父母的教育中,頻繁地出入飯店是奢侈的,甚至是不道德的。下班後最好的活動是在朋友家的廚房談論詩歌。而這些想法顯然被年輕的人們認為過時了。秉持這些『老派觀點』的我,仿佛一個披著年輕外皮的老年人。

我並不在乎他人如何看待我。但我從這一間小小的餐館裡,嗅到了一種讓我恐懼的味道。

中學的時候,我曾經在回家路上撿到過一隻垂死的松鼠,它不知道被什麼動物襲擊,整條左腿都被咬斷了。儘管我為它包紮傷口,悉心照料,它仍然在兩天之後痛苦地死去了。

那兩天裡,它非常驚恐,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厭惡的味道。我一度以為是襲擊它的野獸的味道,還為它洗了澡,試圖緩和它的驚懼,結果卻加速了它的死亡——後來我才明白,那是生命垂死的味道。

那味道深刻地留在對那個春天的回憶里,而今天,我再次聞到了這種味道。」

——安德烈《切爾諾茲克狂想》原版

洛書把安德烈的回憶抄在「平行宇宙歷史檔案」上,字寫得很小,以減少對紙張的占用,畢竟現在她還不知道寫滿以後如果擅自「加頁」,往記錄本後面釘紙,能不能起到等同的效用。

在抄寫的過程中,越來越多關於那條時間線的回憶開始浮現。自從「體位性低血壓」事故,洛書不得不暫時放棄了對安德烈的直接降臨,轉而向周邊其他人下手。

那個被帕維爾喊「親愛的」的服務員,不巧正是洛書。當時她的內心咆哮著「沒人教你見到勞動人民要喊同志嗎」,恨不得給帕維爾來一頓康米主義的鐵拳,完全是為了避免人設崩壞、打出安德烈反覆槍斃自己的鬼畜路線才硬生生憋住,跟「樂於接受」完全沾不上邊。

看來即使接受了嚴苛的訓練,那時的安德烈在看透他人的想法方面依然有些稚嫩——畢竟才二十幾歲。

但他對蘇維埃的預感是正確的。

1985年,垂死的味道已經從帝國腐朽的軀殼內散發出來。

有人恐懼,也有人狂歡。

「砰!」

一片黑暗中,奧卡加布琳娜突然開槍,完全沒有消音功能的老式蘇制槍械,發出的聲音堪稱字面意義上的「震耳欲聾」,把在客廳里躺得橫七豎八的客人全部炸得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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