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好心,他給沈難指了一條去藏書閣的路,藏書閣裡頭有幾近所有江湖人士的案牘,煙雨樓自然不會漏掉沈難這個橫空出世的傢伙。
「你不妨去看看你的案牘,說不定能想起什麼。」李清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覆蓋在臉上的銅面具讓人看不出煙雨樓樓主的情緒變化。
僅憑語氣判斷,他有些陰陽怪氣。
青天白日下,煙雨樓的全貌不像夜裡那麼模糊。
白牆黛瓦,懸空的屋檐像飛鳥,門楣上的雕花仿佛刻著古樸的故事,後花園裡栽種著奇花怪石,閒暇時樓主喜歡在池塘邊小憩。
臨泉州的百姓知道煙雨樓就是個有年頭的地方,心懷敬畏,不敢冒犯。
煙雨樓...數年如一日的屹立在風雨中。
沈難在迴廊上環視四周,他孤身像被困在一方天地,遲遲未散去的晨霧仿佛是迷霧,這裡亭台樓閣,錯落有致,仿佛是特意的排列。
不遠處面前的藏書閣高聳入雲,飛檐青瓦,脊上有琉璃群獸,似乎是煙雨樓最惹眼的地方。明明只有一小段距離,沈難卻停住了腳步。
直覺告訴他這裡....好像有奇怪的東西。
「十二...都...天門陣。」沈難脫口而出,下意識又閉上了嘴。腦子裡沒什麼印象,沈難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這大概就是姜水昨日講的機關。
沈難猶豫著是否往前,大路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白鬍子老僕,他警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喊道:「你是誰——」
午時的陽光正盛,輕易地照亮在了陰翳的地方,薄霧悄悄消失了。
王實安慈眉善目,「是樓主讓我來接你的,沈少俠跟我走吧。」
沈難自覺地跟了上去,非常老實地踩著王實安的步伐,一步不錯。前頭的人看他刻意的模樣,溫聲道:「聽說你內力全失,怎麼還認得天門陣?」
「大概是直覺,沈難有些侷促,收斂了自己的動作。他試探著問王實安,「可能....從前我研究過陣法。」
王實安轉而回頭道:「江湖裡都說你劍法一絕,沒人說過你還會陣法。」
於陣法一道,沈難只是略知皮毛。大約連煙雨樓都不清楚,那年武林大會後,天門陣有個*全身而退的飛賊,因不會破陣僥倖繞了一大圈溜走了。
王實安引沈難到藏書閣前,藏書閣共有六層。一層是些普通書目,二層無非是些武學心法,三層是武林人士,四層是各大門派,五層是權貴世家。至於六樓是個鴿子房,裡頭養著可以傳訊千里的信鴿。
二樓往上才是有用的東西,王實安帶著沈難來到了三樓,鱗次櫛比的木頭架子,老頭挑挑揀揀在某處角落尋到了沈難的案牘。
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不過就沈難的巴掌大,堪堪寫滿了一頁紙。
他一目三行,「沈難,出身父母不詳,十九歲出山外谷。是年,擒江洋大盜白尾笙,斬採花賊吳陌安,平不公之事。其劍名驚夏,三十六路清風流雲劍法出神入化...」
讀到這沈難突然愣住了。他不由嘗試著攥緊了掌心,曾經他有一把劍,他的劍去哪了?
「驚夏」…好名字,他的劍名聽上去比他的名字好多了。
那張紙上剩下的的兩行,沈難匆匆掃過。「出谷後,前後與大小數十門派比試,威名遠揚。曾於煙雨樓求入山外谷法門,次年赴青陽宗武林大會,奪第二。」
比試數十大小門派,沈難眉心微動,那他當初的還挺厲害的。目光落在那第二,他不禁問王實安,「那年武林大會的第一是誰?」
「楚寒刀。」
「這人是誰什麼來歷?」
王實安捋了捋自己的白鬍子,「楚寒刀七歲學刀,十幾歲離開闖蕩江湖,比你早得多。只可惜當年的拂雪山莊突遭變故,莊主及其夫人驟然離世,山莊落入他人之手。
「等十八歲的楚寒刀回來時,師門只剩殘雪遺骸了。」王實安說著頗為感慨,「那時江湖都以為拂雪山莊要改名換姓了,沒承想楚寒刀憑一己之力在丹州殺出了一條血路。」
那年西北的雪下得格外大,朔風像鈍刀割人。劍眉星目的青年背著雁翎刀殺進了丹州,筋骨分明的手變得血跡斑斑,眼睛的眼瞳逐漸染上猩紅,到最後拂雪山莊只剩下他一個活人。
眾人以為拂雪山莊經此一遭元氣大傷,往後再難成氣候了。
三年前,楚寒刀又在武林大會奪了第一。
王實安瞥了一眼在發愣的沈難,「如今他的拂雪刀法比起他師父過猶不及,你輸在這樣的人手裡不虧。」
江湖人道義為先,最佩服這種有情有義的人了。
沈難想,楚寒刀這人是他從前都打不過的人,以後若是遇見了怕是要繞道走。
王實安才說完,沈難還想再翻一頁,但下一頁空空如也。
他揚了揚手裡薄得不能再薄的小冊子,「煙雨樓還有我從前的消息還有嗎?比如我是如何到山外谷的,我師父姓甚名誰,有....什麼事跡?」
老頭沒有理他,藏書閣外幾聲洪亮短促的咕咕聲像是在打招呼,從樓外飛回的信鴿打斷了他的問題。藏書閣的窗戶被王實安打開了,映著一片澄澈的碧空,鴿子停歇在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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