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真的。」葉嬋的腳步頓住了,沈難一個身形不穩磕在了她單薄的肩頭上,幽幽的冷香縈繞在鼻尖。
葉嬋道:「那老頭不姓謝,他姓葉,謝尋安的祖父與我的祖父是兄弟。」
沈難微微一怔,他才曉得謝尋安和葉嬋之間還有這層關係。
「你的失憶是因為一種藥。」
「叔祖說你,當年是自願服藥的。」
她的聲音又輕又涼,像是山間留不住的雲霧。沈難的心驀地刺痛,他難受的捂著心裡,胸腔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作祟。
是他自願的....
沈難想不明白為何,但他的身體似乎無法遺忘當初的痛苦。
葉嬋轉身扶起了沈難,她凝視著他惘然的眼睛,不解道:「如果你恨我,為什麼不來殺我。」
這一刻,沈難清亮的眼瞳如蒙塵般黯淡。
他喃喃道:「師父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了。」
早在一開始,葉嬋就知道他們之間註定會有個你死我活,而她當年一時的心軟不過是養虎為患。
年少的葉嬋不曾知道,人與人之間最難講的是感情。
情之一字,教人難以自控。
九年前的拂雪山莊,元正未過。
十六歲的葉嬋憑著一塊赤水玉的紋樣,千里迢迢追到了丹州,這是她倒在血泊中唯一記住的東西。
西北乃苦寒之地,昨日恰好又下過雪,四野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衣著單薄的少女背著兩柄銀劍來了拂雪山莊,帷帽掩住了她的容顏,山莊周圍有些許人在忙著掃街開道。
葉嬋很快就見到沈讓塵,兩人的功力算是不相上下。憑著旺盛的生命付出的代價,她用半年修練蟬息內力竟直逼沈讓塵多年的功力,甚至還稍稍壓過了一籌。
葉嬋不懼自損,將劍抵向沈讓塵的喉嚨。
她眸若寒冰,「為什麼?」
傳聞西南有個虛無縹緲的山外谷,谷內仙人有奇藥,妄念者對此趨之若鶩。沈讓塵愧疚地跪在葉嬋面前,「沈某認罪,葉姑娘殺我一人就好了。」
劍尖割破了他脖頸上的皮肉,「我*不是問你們為什麼要殺人,我要知道那日還有誰在,他們都該為此付出代價。」
沈讓塵眼裡全是痛苦之色,那日他從混沌中醒來,匆匆見到的人便是埋在黃土之下的葉嬋了。
他們好像被人操縱了,腦子亂成一團,剩下的都全無記憶,只有他們手上的血還在昭示著罪惡。
本是來山外谷求藥的,沈讓塵也不曾想他們三個會釀下如此滔天巨禍。
也許是影月餘孽未清,如今找上他們了。三人不禁想,若是山外谷覆滅一事傳到江湖,他們也將再無顏面在江湖立足。
沈讓塵在鹿邑待了許久,也沒有等來幕後之人的威脅,上天沒給他贖罪的機會,他帶著滿身罪惡,日日夜不能寐。
念著妻子性命,他最終回了拂雪山莊
沒想到終究是逃不過。
江湖人一命抵一命最是正常不過的,只要禍不及妻兒即可,如今他的罪孽已然無法贖清了。
沈讓塵默默垂首,他不能再連累他人了,「葉姑娘動手吧。」
不遠處正滿十三歲的沈聿寧遠遠瞧見了這奇怪的一幕,他慌張喊了一聲,「父親。」
葉嬋冷笑地放下了劍,她將銀劍架在了沈聿寧的細嫩的脖子上,少女明目張胆地威脅沈讓塵,「若是明日你不能說,他就要為你陪葬。」
蒼茫大雪後是一片寂靜,葉嬋將人劫掠到了破廟藏身,沈聿寧不安分時墜了馬,額頭破了一個血窟窿。
他一整夜都不安分,十三歲的少年破口大罵,葉嬋拿陳年稻草塞住了他的嘴。
那時的葉嬋想著只要殺了他,她的耳邊就清淨了。
可她猶豫了半響,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翌日,晴陽覆雪。
葉嬋綁著沈聿寧離開破廟時,得到了沈讓塵及其夫人在一夜間暴斃的消息。拂雪山莊驟然被他人接管,線索斷了…
葉嬋只能帶著沈聿寧離開丹州。
她想殺了他一了百了,可她不是那伙賊人,對著十三歲的少年下不了手。
於是她給沈聿寧服了墜魂,將他帶回了山外谷,兩個有血仇的人成了師徒。
千里迢迢沒有找到兇手,沈讓塵暴斃,這些種種都讓葉嬋明白了幕後之人的狠毒。她心裡有了一個新的主意,眼前放一個最好的誘餌。
葉嬋給他換了一個難字,往後於沈聿寧來說都會很艱難的。
彈指一揮間,已經過去了十年。
葉嬋不甘的看著沈難,少年長成了大人,「既然想起來了,為什麼又要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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