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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難端著酒連連向楚寒刀保證,此行必定不涉險,他想拿溫好的酒去灌楚寒刀,不想卻坑了自己,對面是個千杯不醉......

夜色已深,沈難逐漸一蹶不振倒在葉嬋手邊,雙目清明的楚寒刀掀起了避風的草簾。

漫天雪紛紛,雁翎刀起,臘梅片片飄落。

在場只剩葉嬋當看客,同病相憐的人這一刻也算心有靈犀,他們都是僥倖活下來的人。

一年到尾,終至元正旦日。

逝者已矣,江湖周而復始,總有人正當年華。

第72章 捲土重來

青陽宗天光微亮,雲霧在峭壁緩慢流動,四野淺草低低覆了一層薄霜。

日光穿過霧靄落在凌雲峰上,臥房內的蠟燭幾乎燃燒殆盡,蠟油沿著燭台滾落凝固,濃烈的鐵鏽味已經融進空氣。

身體感知還未退化,應逐星面色冰冷,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血液的流動。外頭傳來匆匆的季衍腳步腳步聲,少年攥著包紮的麻布與細繩急切推開門,嘴裡還不斷碎碎念著什麼要死了,要死了。

甫一聽見季衍的動靜,應逐星微微合上了睏倦的眼皮,他伏在桌上熬了一整夜像是睡著了。誠然比起急得滿頭大汗的季衍,應逐星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季衍闖進門定睛一看,不禁大喊了起來,「師兄!」

細小血珠從手腕割破的傷口滴落,左手搭在銅盆的邊緣,那裡面已經積了不少的鮮血了,垂著的手指無力蜷縮,指尖隱約碰到盆中的血了。應逐星被大嗓門夏得一激靈,勉強抬了抬頭,「小聲點....」

「應師伯究竟要多少血呀,你都快流干。」季衍捂著嘴巴哭腔都憋出來了,他之前哪裡見過這樣場面,少年忙不迭拿起桌上的刀,「誰的血不是血,不如放我的吧。」

應逐星頭大地拍開季衍的手,匕首一下掉到地上,「你的血哪有我的藥效,就最後一點了,你還是別折騰了。」

季衍聽了又是哽咽,「老天爺呀,這是什麼鬼法子,人血誘蠱,影月也太狠毒了吧。」

應逐星聽著師弟的哭嚎,默默抬起了正在放血的手腕,再流下去他鐵打的身子骨也撐不住了,「別哭了。」

季衍見狀立刻止住了哭聲,他抹了兩把眼淚就開始幫應逐星包紮傷口,止血散均勻地在手腕上鋪了一層,應逐星嘶的一聲動了動眉心。

他給自己的這一刀本極有分寸,傷口恰好不深也不淺,能流許多血,但上藥時還是有點刺激。應逐心心裡還惦記著江驚塵,「師叔如何了?」

季衍眼尾泛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都一整夜了,師父還沒醒。」

少年心焦起來打結也沒個輕重,應逐星頓時兩眼發黑,不覺又緩緩地栽回了桌子。這又把季衍嚇到了,他下意識晃了晃應逐星,「師兄,你可還撐得住?」

應逐星強打起精神,虛弱道:「天都亮了,你快送去吧。」

「行。」季衍護著這稀罕的寶貝,那頭應淮還等著用血誘蠱,「師兄,我很快就回來。」

趴在桌上的人憂心忡忡地動了動手指,再也沒力氣起來了,恍惚進入了寒冷的夢鄉。

痛,似乎也沒有那麼痛.....身軀只剩寒冷,溫熱的血液從傷口流失,他生出了一種自己在緩慢死亡的錯覺。

*

元正啟令節,嘉慶肇自茲。

今年已是承武三年,上京的局勢逐漸穩定,廟堂的風波牽扯不到江湖。青陽宗作為江湖第一大宗,居於潼川府一隅,與各派勢力一直相安無事。

蒼山在肅穆冬日中愈發安靜,若不是三年有一番大會要去潼川府,大家素日也很少想起青陽宗。前幾年曇花一現的應逐星在外歷練,久而久之也被江湖淡忘了。

去歲夏日應逐星送人去明月山時,也遣人遞信回了凌雲峰。他在信中寫了自己逍遙劍法大成,行俠仗義途中遇見了山外谷的葉姑娘,沈難,三人還結伴去應天府找到失蹤一年的霍昭。

聽聞江驚塵收到信後很是高興,他還專門將信送去了後山給應淮看,等到應逐星回潼川府,季衍還奉師命專門下凌雲峰去接。下山前季衍才到他肩膀高,現在兩人站在一塊,看起來竟是差不多的模樣,可見應逐星在外吃得還不如青陽宗里的伙食。

那日江驚塵在凌雲峰上等了許久,終於搶在季衍之前見到了應逐星。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何況是三年,青年長開了眉眼,江湖的人與事將他精雕細琢成了一塊瑩潤的青玉。青陽宗這輩的子弟多,應逐星排行也靠前,從前少年便占了同輩魁首的位子,眼下更是有了可以獨挑大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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