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潯被人踹了。

這件事放在從前，她想都不敢想。

她總覺得季南潯是站在高山雪嶺之上的人，而她只能站在山腳仰望。

可是現在，她心裡仰望的「神」從雪嶺上跌落了，且被另一個女人棄若敝履。

一時間，還真是有點難以接受。

但比起這個，她更好奇季南潯究竟是怎麼讓自己墮落到這種程度的。

葉阮曦遲疑了下，緊了緊圍脖，問：「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沒去畢業答辯嗎？」

「這就不知道了……哎，曦曦，你不是認識他朋友嗎？你可以試著問問看。」

葉阮曦捏著口袋裡熱乎乎的手機殼，倏地想起了通訊錄里的宋子川。

說起來也挺不好意思的，她好像每次找宋子川都是為了打探季南潯的事。

—

如果按照秦嶺——淮河線劃分的話，澄江市屬於南方城市。

可是澄江冬日的寒冷程度絲毫不遜於北方地區，加之沒有供暖，總給人一種置身於冰窖的錯覺。

天氣預報說，大約下午時分，澄江市會飄起小雪。

連雪的家鄉位於大陸最南端，雖然名字里有個「雪」字，卻從沒見雪，對於「下雪」這種千載難逢的場面，自然是欣喜非常。

連雪套著一件厚重的羽絨服，戴起絨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指著窗外，道：「522的寶貝們，我們快出去看雪吧！」

因著溫差大的緣故，室內玻璃窗上結起一層朦朧的水霧。連雪在窗上劃出一個圈，細碎的雪花自窗沿滑落，發出簌簌的聲響。

孟栩是北方人，雖然不覺得室外零下出頭的溫度很冷，但下雪於她而言並不新奇，自然也沒興趣出去。

連雪知道自己勸不動孟栩，只能將主意打到夏夏和葉阮曦頭上。

「夏夏，曦曦，我期待的不是雪，而是有你們的冬天～」

夏夏打了個哆嗦，抱著保溫杯，道：「外面好冷的，我不去……我不想凍感冒。」

幾個舍友里，夏夏體質最脆弱。自開學到現在，一個學期不到的時間裡，她光是感冒就有三四次。

連雪瞟了一眼夏夏桌上的感冒靈沖劑，嘆氣道：「好吧好吧……你注意保暖，別又感冒了。」

一瞬後，連雪將目光迴轉到葉阮曦身上。

還沒等她開口回絕，連雪先一步截了話音，道：「曦曦寶貝，現在只剩你了……」

「你應該不捨得拋棄我的，對吧？」

她確實很容易心軟，面對連雪撒嬌式的甜言蜜語，她不得不妥協下來。

「好吧，我陪你去。」

出門前，她從柜子里選了一件最暖和的毛絨外套。外套是純白色的，帽子上搭著兩隻兔耳朵，可愛隨和，是她一貫的穿衣風格。

對於她一成不變的穿搭風格，連雪一如既往地保持否定態度。只是這次時間緊迫，連雪也懶得再朝葉阮曦費口舌提意見。

連雪將手揣進口袋裡，不緊不慢地踩著樓梯，側眸道：「曦曦，那天陸桉學長加了你之後，有沒有和你聊天？」

如果早知道加陸桉會有這麼多麻煩事，首先她一定不會加陸桉，其次她一定不會將她認識陸桉的事告訴522宿舍這個八卦群體。

這幾日，光是有關陸桉的問題，連雪就向她問了八百回。

且話題範圍極廣，基本囊括了陸桉的性格，陸桉的朋友圈，陸桉的喜好愛好……

葉阮曦閉了閉眼，決定最後解釋一次：「我都說了八百回了，我們根本不熟。」

連雪哦了一聲，三秒後，又問：「那你就不考慮發展發展？」

葉阮曦把帽子翻上去，捂著耳朵道：「不考慮！再問這個問題，我就介紹你和他談對象！」

連雪撇了撇嘴，嘟囔道：「不考慮就不考慮，這麼凶幹嘛……」

快走到操場的時候，雪花大了許多，似純白的羽毛，輕盈柔軟，墜在她烏黑的碎發上。

絲涼的氣息順著發梢浸入她的脖頸，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在口袋裡捂了許久的手掌仍是冰涼一片。她想著，總得用什麼捂捂手才行。

葉阮曦跺了跺腳，目光在連雪凍紅的臉頰上輕輕一掃，憋笑道：「你臉怎麼凍得這麼紅？」

她思忖了一下，抽了抽鼻子，道：「我請你吃烤紅薯吧，看在你是來自大陸最南端客人的份上。」

秋冬季節，學校的小賣部都有烤紅薯賣。熱騰騰的烤紅薯，光是聞著灼焦的氣息就能讓人渾身發熱。她想，若是用它捂手，應該會暖和不少。

連雪最初嘴上倔強硬說自己不冷，卻掩不住渾身發顫的身子，語氣也漸漸軟了下來：「好吧好吧……那我在這兒等你。」

她真是欠連雪的——

明明是她請客吃烤紅薯，連雪卻偏偏能擺出一副勉為其難，被迫接受的姿態。

她只得緊了緊頭頂上的絨帽，往小賣部的方向挪步。她穿的是雪地靴，厚重的棉靴踩在光滑的雪地上，發出「吱呀」的聲響，印了一路的清淺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