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的一瞬里，大腦的傳送系統也有了一瞬的延遲。延後的心跳聲在她的耳畔不停地鼓譟，快得幾乎要撞破她的胸膛。

季南潯俯下身，望著她的眼眸，低笑道：「這樣，就完了？」

葉阮曦只覺得身體像是僵住了似的，木木地豎在那裡，沒什麼底氣地問道：「那你還想……還想怎麼樣？」

「跟哥哥去個地方。」他的指腹抵在她發白的唇邊，輕輕蹭了下，把那裡漫出的幾許唇釉順帶擦去。

他的指腹蹭在她溫軟的唇上，冰冰涼涼的，倒是給她降了降溫。

季南潯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至於要不要饒過你，看我心情。」

剛剛降下的溫度又似火燒雲般得席捲而來，將她的臉頰灼得愈發滾熱了。

她默默地將腦

袋垂了下去。

—

一路上，季南潯神神秘秘的。

他連導航都沒開，身為路痴的她自然也不能從周遭的道路推斷出她們要去的地點。

以前小叔就常常告誡她，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則某天被什麼人拐了都不知道。

值得慶幸的是，過往的二十幾年裡，她活得還算安全，至少沒被什麼陌生的人販子拐走。

陌生的人販子沒有，不過眼前倒是有一個輕車熟路的。

她伸了個懶腰，靠著軟和的后座，就在這些胡思亂想里眯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到了地點。；

季南潯側了側身子，越過她的肩膀，幫她解開了安全帶。

感知到他的動作，葉阮曦的眼睫輕微地顫了顫，像初春將綻的嫩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

一瞬後，她的脖頸還保持著向車窗傾斜的弧度，只慵散地抬起了眼瞼，瀲灩的杏眸里殘存著幾許薄霧般的水光。

他盯著她這雙朦朧惺忪的睡眼，淡笑道：「睡這麼香，做什麼好夢了？」

坐在車窗里，連伸懶腰的弧度也受限，她下意識地抻了抻胳膊。

她打了個哈欠，悠悠地編了個瞎話：「夢見我被你拐賣了。」

季南潯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不緊不慢地對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葉阮曦沒明白。

她抬眼，摸了摸唇瓣的位置：「怎麼，我唇釉又花了？」

「沒。」季南潯搖了搖頭，似是想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胸膛禁不住地起伏著，憋笑道：「我只是在想，像你這樣的斤兩，能賣幾個錢。」

葉阮曦：「？」

她拉開車門，黑著一張臉，準備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掉。

「哥哥跟你開玩笑的，真生氣了？」季南潯拔下車鑰匙，緊跟上她的步子。

他的步子走得很快，力氣也很大，直接擋在她身前，死死地抵住了她的視線，不給她再前行一步的機會。

季南潯的眼睫垂了下來，平日略顯淡漠的眸光斂成一道柔軟的弧度，冰涼的指節勾住她肩上的衣襟，輕輕捏了捏。

「來都來了，總要進去看一眼吧。」季南潯攬住她的肩，慵散的尾音里少見得摻雜了幾分示弱，委屈道：「準備了很久的，你就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她臉上原本緊繃著的弦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斷開了，緊抿著的唇角也不受控地微彎成一道淺淡的弧度。

她只好將腦袋別到一邊，盡力憋著笑，淡聲道：「哦……那就勉為其難、可憐你。」

—

季南潯挽著她的手，領著他在小巷裡七繞八繞了一圈，最後走進了一個看起來像是私人所屬的獨棟洋樓里。

裡面沒開燈。

她剛踏進去，季南潯就鬆開了一直緊握著她的手，神神秘秘地把門掩了起來。

總不能密室逃脫這類吧？

季南潯知道的，她和普通的小姑娘的不一樣，她不怕黑也不怕鬼，玩再恐怖項目，都沒什麼體驗感。

「握好。」話音剛落，季南潯就將一個遙控器類的東西塞進了她的掌心。

她用手機輕輕摩挲了一下，遙控器的裝置很簡單，上面就只有一個開關。

她想也不想地就對著開關摁了下去。

燈光沿著牆壁緩緩亮起。

不是瞬間的通明，而是像蘸了松節油的筆觸般，沿著牆壁緩緩暈染。

先是在牆壁外緣泛起一層鈷藍的薄霧，接著從中間透出幾縷薰衣草的紫來，最後在正中融成一片帶著灰調的粉橘。

光影流轉間，她想起了莫奈筆下《日出印象》里被晨光揉碎的港口倒影。

直到灰調的粉橘光徹底定格在屋內，她才看清周遭的陳設布置——

是以畫展的形式設計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