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讓所有人處於控制當中，只有兩個結局。」

鄔煙看著尤瑜，像是在鼓勵她似的，尤瑜皺眉說：「一，人們徹底失去自我，任未來科技拿捏，整座城市再沒有一個自然人，這將是一個新的文明。」

「二，自然人被留下，但長此以往，必然形成如天塹般的貧富差距，到了那時，下城區會成為真正的貧民窟，連可以算作下城區勢力的異形控制局都會消失。」

鄔煙：「那異變呢？你告訴我，生物製藥做不到的事，交給仿生人又怎麼樣？」

尤瑜有些說不出話來，鄔煙又說：「你我如今就是仿生人，我們的生活其實和正常人類沒有兩樣，只要你忘記自己處於控制之中。」

「還有，看見我的身體了嗎？」

尤瑜順勢看著鄔煙的臉和身形，就像剛才葉芍說的那樣，明明高挑，卻很瘦，病態的瘦。

鄔煙說：「能來到這裡，還與我弟弟認識，我想你能聽懂我說的話。」

「我並不是六年前異形出現在大眾面前時成為實驗體的，就像那人說的一樣，異形在七年前就有了。」

「……其實她說的也不對，異形早在十年前就存在了。」

看到尤瑜眸光震顫的驚愕模樣，鄔煙冷笑一聲，「為了錢、權，甚至不惜創造飛船前往外太空，尋找到「異形」這麼一種生物，妄想研究出讓人類基因超級變異從而獲得異能的藥。」

「所以，確實是生物製藥做的。」尤瑜說得很艱難。

「還有未來科技。」鄔煙冷冷說。

任誰聽到造成無數人死亡、痛苦的，是她們自以為的拯救者時，都會難受得要呼吸不過來。

就算尤瑜並不是那個首當其衝遭受其害的也一樣。

「那你為什麼還幫助未來科技？」沉默了片刻，她問。

鄔煙看著尤瑜僵硬的臉、眼睛，又將視線移到她已經褪成為白色的短髮，「如果我說，未來科技並不是原來的未來科技呢？」

尤瑜不理解，難不成曾經的事還能被一筆勾銷嗎？

「從你進來為止，都沒問過我為什麼會創造出你。」鄔煙突然說。

尤瑜不問，不是因為她不想知道，而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想說，但鄔煙既然說了，尤瑜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她只是沉沉地看著鄔煙，心中並不冷靜。

「你的意識，來自於未來科技的創始人徐渺。」

尤瑜下意識開口：「怎麼可能，那是幾十年前的人！」

「不相信嗎？那你猜為什麼將燭對你的態度和別人這麼不一樣？」鄔煙根本不給尤瑜緩衝的時間，每一句話都在打破她的世界觀，「為什麼我創造出你，監視你，卻對你做的一切對我們不利的事都這麼包容，甚至毫不在意？」

「……」尤瑜這一刻，無師自通了在記憶中沒能學會的欲哭無淚，明明是仿生人，張開嘴卻好像完全說不出話一樣。

竟是出現了失言的症狀。

鄔煙終於沒有步步緊逼了，她看著尤瑜痛苦的模樣，就這樣讓房間裡只能聽見尤瑜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尤瑜啞著聲音說：「未來科技的董事長近兩年從沒露過面，徐渺女士也沒有留下子嗣。」

她看著鄔煙終於不再那樣冷淡的臉，說：「能篡改數萬人的記憶，並且想要重現一個幾十年前的人，是……」

話到嘴邊，尤瑜卻說不出來，前些天積攢的恐慌在這一刻全數噴涌而出，讓她有些不敢正視那個答案。

就在這時，鄔煙替她說了出來：「【秩序】。」

「徐渺女士一家人都是它的親人，誰知道空氣中遍布的異變因子會讓一個這麼偉大的科學家去世呢？」

「好了，」鄔煙的神色又恢復了漠然，「你現在知道了，到了這樣的關頭，已經沒有人能制約它了。」

「你可以走了。」

尤瑜沒有走，她看著鄔煙，像是隨意，又像是認真，「真的沒辦法了嗎？」

「那你為什麼，故意讓朝雨聽到黑市的秘密？」

鄔煙沒動。

「你讓一個圓滑且見識多人脈廣的商人知道，難道不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嗎？」

「你讓我離開，讓我成為異形，難道不是在大膽地賭一個可能嗎？」尤瑜眼神堅定，像是想清楚了一切，又像是不顧一切，「否則為什麼，讓我成為一隻異形？【秩序】沒有任何理由讓自己在乎的人成為其死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