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點我也是後來才得知的。我在華山遍尋無果,差點被人發現蹤跡,只得下山,過著隱姓埋名,四處躲藏的日子。顧影空咬我咬得太緊,我一連兩年,竟連秦川都不能入境,後來華山人事浮動,一些人對顧影空處事作風有所不滿,心生怨懟,顧影空不得不騰出手來整頓,把自己的人換上去,我這才又得以喘口氣,繼續追查師姐的下落。」
賀青冥心中瞭然,當年華山派中興,上上下下人才濟濟,但他們都是奔著季雲亭而來,也只信服季雲亭一個人。季雲亭「暴卒」,顧影空雖然做了掌門,卻威望不足,不能盡得人心,不得不多加安撫整頓。他借著謝拂衣一說清理門戶,實則是要把季雲亭的心腹勢力逐步趕出華山,如此一來,他才可以真正高枕無憂。
如今幾番整頓之後,華山已是顧影空的華山,也已經早不復從前 。
第105章
「兩年前, 我順著顧家這條線索,終於查到了顧影空名下還有一處隱蔽的別業,我扮作賣菜的小販, 花了大半年的時光, 終於取得了那聾啞僕從的信任, 得以進入別業……」
謝拂衣言及此處,心緒波動起伏,竟似強忍著淚光。
賀青冥明白, 他一定是在這次打探的時候,看見了季雲亭。
「我, 我看見師姐, 師姐她……」
謝拂衣已然哽咽,幾乎不能言語。
那天他潛入別業臥房, 無意中發現了那間密室。
沒有日月光華, 也沒有熒熒燭火, 與其說是密室,不如說是一處暗無天日的黑匣子。
他擦開火摺子, 卻聽到一陣喑啞的哀鳴和叮噹作響的鐵鏈聲, 他嚇了一跳,還以為密室里關著一頭野獸。
小時候他貪玩,在華山漫山遍野地招貓逗狗,結果被它們追著咬, 一邊哭一邊跑回去找師姐求安慰求抱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從那以後,他就害怕這些四肢著地的活物,就連騎馬也是季雲亭教了他好久才教會的。
他壯著膽子, 慢慢走了過去,火光盈室的一剎那,卻已面無血色,整個人幾乎被凍住了。
他看見季雲亭一身污穢、狼狽,長發凌亂,衣衫不整,四肢被四條精鋼玄鐵打造的鐵鏈死死鎖住。她聽見人聲,呆滯地轉過頭來,卻已雙目無神,神志不清,顯然已經痴傻了。
謝拂衣只覺天旋地轉,幾欲暈厥,他撲倒在季雲亭面前,一聲哭叫道:「師姐!」
但季雲亭已不認得他了。
「什麼!」
房門驀然被闖開,明黛和柳無咎已然回來了。
明黛眼眶已紅了,道:「怎,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呢?
季雲亭何等天之驕子,往日又是何等神采飛揚、神光外射,又有誰能想到,她竟然會落至這番境地,變成這個樣子?
謝拂衣哽咽道:「在那天之前,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他掩面而泣,過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說了下去。
謝拂衣喊了季雲亭幾聲,季雲亭卻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師姐,我帶你走!」
謝拂衣抹了把淚,想要解開鐐銬,季雲亭卻忽然發出一聲痛叫。他頓時慌了,細細察看,竟發現有人以金針刺穴,封住了她的手腕脈門。
顧影空竟是怕極了她,即便她已武功盡失,神志不清,被他囚禁此處,他卻還要鎖住她,還要用金針封住脈門。
謝拂衣要解開金針鐵鎖,卻不得其法,他大汗淋漓,聽見匆匆而來的腳步聲,他再熟悉不過,這腳步聲的主人,正是和他與季雲亭一同長大學藝的師兄顧影空。
他趴在房樑上躲了起來,他看見顧影空一襲華服,逡巡四周,而後走到季雲亭跟前,極盡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
季雲亭似乎想要躲開,卻躲不開他。
她似乎也害怕他。
顧影空看她的目光幾乎可以說是柔腸萬千,語氣也溫柔似水,但他說出來的話卻令人膽寒:「師姐,你說,我對華鳴那麼好,可他為什麼不聽我的話,還要與我作對?師姐,你把華山交到我手裡,我當然不能讓他們翻出天去,既然華鳴不能用了,也就不要怪我不仁義了。」
「華鳴?」賀青冥道,「是岐山三劍華鳴?」
謝拂衣面色沉重地點點頭,道:「華鳴是我師姐的左膀右臂,他不服顧影空作為,顧影空便,便找了個背叛華山的由頭,把他坑殺了。」
「華鳴死了,這華山也就終於清靜了,師姐,我終於可以來多看看你了……」
顧影空似乎十分欣慰,他握著季雲亭的手,又靠在她懷裡,長舒了口氣。
「打理門派,可真不容易,師姐,也不知道你從前是怎麼做到的,又是論劍頭名,又是八大劍派掌門之首……」顧影空滿懷仰慕地瞧著她,「師姐,你一直是我的榜樣,從小到大,我敬佩你,喜歡你……也嫉妒你。」
「有你在華山一日,我就永遠都是第二,可是我怎麼能甘心如此?」
「在你的心裡,我也永遠只是第二,不要說武林、華山,就算在人堆裡邊,我也只是第二……你最愛的人,永遠是上官飛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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