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禺強怎麼知道自己見過昔日的燭九陰,但對著這副戰甲,秦琢必須重新思考海神禺強在燭陰宴之事中的位置。
以及,禺強和燭九陰的關係。
老龜上前稟報導:「主上,貴客們到了。」
直到此時,禺強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眸綻兩道冷電,直直刺向下方來人。
然而站在此地的皆非凡俗,秦琢和古鈞連眨眼的頻率都沒改變,虹陀只是挑了挑眉,隨即換上了一張笑嘻嘻的面孔。
禺強的目光掠過了虹陀和老龜,在古鈞停頓片刻,最後才與秦琢對上視線。
秦琢望進他深邃如淵的瞳孔,敏銳地感知到了平靜的表面下隱藏的一點躁動,心中的萬千思緒也在同時化作一個禮貌的微笑。
「見過海神閣下。」秦琢拱了拱手道。
禺強聽後只是閉了閉眼睛,道:「諸位,請落座吧。」
語氣端的是傲慢至極。
老龜將秦琢和古鈞引到準備好的空位上坐下,立即便有美貌的侍女侍從奉上茶水、果盤、點心等物,又有樂師舞者魚貫而入,擺好了架勢,就等禺強舉杯表明宴席開始。
虹陀正要往古鈞身邊坐,就聽禺強忽然一拍桌子,罵道:「你跟著他們湊什麼熱鬧!還不滾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老龜瞥見禺強抬手的動作就已經去攔虹陀了,虹陀坐到一半被強拉起來,不滿地一邊嘟囔一邊往對面走:「你又來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我也很累的好嗎!」
話音未落,他已經在對面靠近禺強的位置上坐定了。
——那是留給地位神府中僅次於海神之人的位置。
見有人用如此無禮的態度與海神說話,為秦琢斟茶的侍從眼神都不帶動一下,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了。
秦琢有些驚訝,虹陀自稱是神靈的後代,蘇顰說這件事純屬扯淡,可是從眼前的場景來看,也許……還有幾分可信度?
古鈞也想到了這一點,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對面氣鼓鼓的虹陀,又看了看上首八風不動的禺強。
可惜這兩位都懶得解釋什麼,禺強直接端起了青銅酒杯,向秦琢和古鈞遙遙一敬:「兩位使君遠道而來,我這地主今日才得空與兩位見上一面,還望海涵。」
古鈞默不作聲地端起酒杯,直接一飲而盡,卻一個字都不說。
他不說,那就只能由秦琢來說:「是我們沒有第一時間拜訪海神閣下,還要請閣下恕罪才是。」
禺強連連擺手,口說不敢當,又問:「聽劣徒所言,使君名叫昆玉,可是『崑山片玉』的昆玉?」
原來虹陀是禺強的弟子?禺強對燭陰宴的態度還真是曖昧不清,一邊派出鯤鵬一族接管燭陰宴,一邊默許弟子把赴宴的妖獸殺了個乾淨,他又在謀算著什麼呢?
秦琢突然有點想念周負了,成天跟這幫老奸巨猾的傢伙勾心鬥角實在太累,跟周負在一起時,哪怕只是並肩坐著,什麼都不干,也讓他很舒心。
心裡抱怨歸抱怨,表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他從容應答道:「是『崑崙之玉』的昆玉。」
「有什麼區別?」虹陀快言快語,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沒有收斂力道,杯底和桌面相互碰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不都是崑崙的昆、玉石的玉嗎?」
秦琢和禺強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回答虹陀的話,只是相顧無言,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禺強已經認出了他,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使君光臨我府,那我今日便盡一盡地主之誼,開宴吧。」禺強隨意一揮手,殿內登時鼓瑟齊鳴,舞袖蹁躚。
蝦兵撫琴,蟹將擂鼓,蛇姬舞姿曼妙,魚女歌喉婉轉,一排排侍者捧著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奉上,都是秦琢聞所未聞的珍品。
本該是歡快的場面,殿中的氣氛卻波詭雲譎,禺強只是大口大口地飲著烈酒,酒氣充斥了整個大殿,眼神清明,還帶了點冷冽的殺氣。
但他不看亮明身份的秦琢,不看來意不明的古鈞,不看部下老龜,也不看弟子虹陀,只是盯著酒杯里色澤如琥珀般的酒液,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到師尊這副情態,虹陀再遲鈍也意識到不對勁了,他收起了嬉笑的神色,眼觀鼻鼻觀心,低頭數著盤子裡的靈果。
啊,這果子可太果子了。
秦琢面上的笑意不減,拿著筷子卻久久未落,根本無心欣賞眼前不似人間的盛景,給北方海神面子勉強吃了幾口,也只是囫圇吞棗,嘗不出什麼滋味來,只知道味道挺好,但讓他生不出再吃一口的心思。
還不如周負給他的那塊相思糕呢,秦琢在心裡如此點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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