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琢鬆了一口氣,他確實有很多事要做,研究帝屋木對無限主神之力的克製作用並非易事,恐怕分身乏術。
好在嬴政主動攬下了此事,他就用不著再為此事勞神費心了。
於是他真誠地感激道:「麻煩陛下了,若帝屋木的確有效,那麼這個消息無疑增加了我方的勝算,只是秦家沒有帝屋木了,可否需要我……」
「不用,你做自己的事去,把你屋裡那個風精靈留下給我當助手就行。」
嬴政隨意擺了擺手,語氣溫和卻不容任何人反駁。
雖無刻意,卻自有一股君王的威儀,讓人無法抗拒。
「我對那盞銅燈倒是有點印象,想當年,諸葛果四處收集山海玉書,我亦曾留意其蹤跡,可惜後來被帶來了山海界,我就沒再得到過她的消息了。」
秦琢偏過頭,目光輕輕掃過了周負,周負便自覺地站起身,進屋去取那盞風塵子棲身的銅燈。
趁此間隙,秦琢轉向嬴政,好奇地問道:「陛下認識風塵子?」
「風塵子?這個名字倒是頗有意味,原來那個風中誕生的精魂叫這個名字?」嬴政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光芒,「昆玉,你可知他分明只是一縷無形無質的風,為何竟能化形?」
秦琢心中一動,他同樣曾對此感到驚奇過,而嬴政此刻的反應,無疑揭示了風塵子非同尋常的來歷。
「身未升騰思退步,功成應憶去時言。只因先主丁寧後,星落秋風五丈原。」
嬴政緩緩啟唇,吟詠之聲如絲如縷,低沉而充滿情感。
他的聲音中,每一個字、每一句都仿佛蘊含著歲月的沉澱,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感慨,令人心弦微顫。
「這詩寫的是……諸葛武侯?」
秦琢眼前忽然模糊了,嬴政高大的身影融化在一片水霧中,隨即顯現的事一個風姿不凡的青年。
他的腦海里爆發出一陣轟隆隆的嗡鳴聲,像是有無數雷霆在耳畔炸響,震得他頭疼欲裂。
一陣陣的眩暈如同潮水般襲來,他勉強承受住了這突如其來的痛苦,記憶像是晶瑩的泡沫一般從海底湧出,在他的腦海里舖陳開去。
然而就在它們即將觸及光明的瞬間,這些泡沫又被海浪無情地拍在礁石上,瞬間支離破碎,化作了細小的水珠,散落無蹤。
唯一記得的,是一個令人犯困的午後,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欞灑在書案上,便形成了一小片斑駁的光影。
一位青年靜靜地坐在案前,身影被日光拉長。
他有著專注溫柔又不乏靈動的眼神,正耐心地手把手教自己寫字,一筆一划,橫平豎直。
那些字如同初綻的花蕾,在青年的指間緩緩綻開了。
「那是……年輕時的丞相嗎?」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
三國時期的他狀況似乎比秦朝時還要差些,無論是從身體還是頭腦,和普通幼童幾乎沒有區別了。
無限主神對他降下的詛咒一直在加深,如同無形的鎖鏈,緊緊地束縛著他的魂魄,更是將秦朝之後的記憶侵蝕得支離破碎,異常模糊。
尤其是在諸葛武侯身邊做書童的那段時光,如同被濃霧籠罩,往昔的悲歡都只能在朦朧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場無法觸及的夢境。
可究竟是怎樣的轉機,才使得無限主神的詛咒得以解除?
是因為兩界分離還是山海玉書的徹底散落?
「昆玉?」
嬴政喚了他一聲,聲音輕柔,卻如同當頭一棒,舌綻驚雷,將秦琢的思緒從那個遙不可及的午後拉回了當下。
「嗯……啊?哦,請陛下繼續吧。」秦琢猛地回神,立即定了定心,恢復了平日的沉靜。
嬴政頷首,並未開口詢問他想起了什麼,只是觀察了一番他的臉色,確認秦琢已經緩過勁來後,才淡淡地出聲,繼續他的講述。
「人界有一句話,叫作『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從某種意義上講,風塵子的誕生便是遵循了這個道理。」
「因為諸葛武侯用七星燈祈禳失敗,使得世人哀嘆,五丈原的一場秋風吹滅了最後一盞燈,因此『風』和『燈』就成了相互關聯的兩個特殊意象。」
「而一股源自人心的願力,細水長流中,匯聚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最終在諸葛果的刻意引導下,凝聚在一盞銅燈上。」
「正是這盞銅燈讓風塵子的誕生,同時也成為了他永遠無法擺脫的羈絆,將他緊緊束縛在這盞燈的周圍。」
「所以,風塵子並非真正的風,而是人們心中那場五丈原的秋風!」
秦琢心中的迷霧終於被真相驅散,他怔怔地沉默了良久,最後只能長長地、長長地嘆息。
無盡的感慨與思索,無數人的哀思與期盼,似乎都隨著這一聲嘆息,融化在了冬日的寒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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